突然,客厅传来细碎的敲门声。
闻德仁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进来之前,他明明看到大门边有门铃,有客来访怎么不按铃,要敲门呢?而且还敲得这样小心翼翼,蚊子都不一定听得见。
但那细微的敲门声一直没停,闻德仁只好走到大门前,开口问:“谁啊?”
门外的人似乎吓了一跳,久久没有回音。
闻德仁疑惑,又问了一声。“什么人?要找谁?”
门外的人期期艾艾地开口。“请问这里是席惜家吗?”
“对。你是谁?”
“我……我是柳述言,你又是谁?怎么会在席惜家里?”门外的人说。
闻德仁吃了一惊,柳述言不是席惜那突然悔婚的未婚夫吗?怎么突然找上门了?
他正考虑着要不要开门,席惜正好洗完澡,走出卧室,想到厨房喝杯水。
她看见站在大门边的闻德仁,黛眉轻轻蹙起。“你不去洗澡休息,站在那里干什么?”
“我……”不晓得为什么,闻德仁很不想让柳述言进来,但想到席惜在一生一次的婚礼上,居然没有新郎倌,他又为她心痛,犹豫了好久,他才无奈地开口。“有人敲门,说他是柳述言,要找妳。”
“柳述言!”席惜惊呼l声。
闻德仁发现她眼底只有讶异,没有任何的兴奋,这证明她并不期待和柳述言破镜重圆,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要开门吗?”他问。
“嗯……开门吧!”席惜毕竟是个果断的人。“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而且她的头已经痛很久了,不想再痛下去。
闻德仁又更开心了,只要席惜肯鼓起勇气面对柳述言,凭着她坚毅的个性,一定能很快克服柳述言带给她的阴影,进而重生。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高兴,但就是心情好。
他很快地打开大门,看见门外的高大男子,真的跟自己有些像,难怪席惜要选他当替代新郎。
不过他比柳述言好看多了,而且他的身高也更高。
他的虚荣心获得了莫名其妙的满足,倒是柳述言很不高兴。
“你是谁啊?为什么会在席惜家里?”柳述言一进门就针对闻德仁。
“他是我朋友。”闻德仁还没说话,席惜就先替他出头了。“倒是你,怎么又来了?”
“席惜。”柳述言飞快绕过闻德仁,跑到席惜面前。“我……我担心妳,所以来看看妳。”
因为席惜替自己说话,闻德仁很满意地忽略了柳述言的无礼,兀自走过去关上大门,然后就回房了,留下安静的空间让柳述言和席惜说话。
客厅没有第三者,席惜皱眉看着柳述言。“我不明白,说要解除婚约的是你,突然跑来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样?”
“我……”柳述言为难地低下头。“我不是故意拋下妳,我真的想跟妳结婚,可是阿蓉怀孕了,我也不知道……”他痛苦地抱着脑袋。“不过是酒后一次失误,怎么这么巧就……席惜,我对不起妳,这一切都是我不好,阿蓉逼我娶她,我只好离开妳,可是明天就是结婚典礼了,我突然离开,剩妳一个人怎么办?我放心不下,一定要回来看看妳。”
又是这样!别人逼的、别人重要、别人……席惜觉得自己受够了。
“那现在你看过啦!我很好,我希望你从今以后好好对待你的阿蓉,我们……有缘无分,就到此结束吧!”
“可是明天妳要怎么办?我去饭店间过,妳没有取消喜宴,到时没有新郎出场,妳不是会很难堪?”就某种层面而言,柳述言是很温柔,可是这种温柔教人很想扁他一顿。“我想我可以帮妳顶一天,虽然阿蓉警告我一定要跟妳断得干干净净,再也不准见妳,但我们好歹交往一场,我不能看着妳受罪而不理。”
“那有什么意义呢?”席惜真的搞不懂柳述言的想法。“阿蓉说得对,一段感情要结束,就要彻底,否则只是伤人又伤己。你回去吧!明天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你现在真正要关心的是阿蓉,还有她肚里的孩子,不是我。”
“但是……”柳述言还想再说。
席惜已经推着他来到玄关。“没有但是。你做了选择,就要负责。这是做人的基本道理,没有那么多理由的。”
“席惜……”看得出来柳述言对席惜真的很不舍。
可那又如何,席惜要的感情是唯一,不是分享。“回去,好好照顾阿蓉,祝你幸福。再见。”说着,她把他推出门外,迅速地关上大门。
大门外迟疑的脚步还一直持续着,直过了大半个小时才消失。
席惜则失神地坐在地上,心里堵着一团闷气,重得她爬不起身。
第四章
闻德仁虽然关在客房里,没敢打扰席惜和柳述言的谈话,却一直拉长着耳朵,注意外头的风吹草动。
他伯柳述言伤害席惜,虽然那家伙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面孔,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晓得柳述言会不会突然发神经,对席惜干出什么不轨行为。
幸好外头一直平平静静,没出什么大声音,闻德仁听了一会儿,稍感安心,飞快地抓了几件衣服冲进浴室里,简单梳洗一番再出来,客厅那边已经听不到任何声响。
难道柳述言这么快就走了?他转而将耳朵贴到墙上,听听隔壁房间的声音。
还是一样静悄悄,席惜不会已经睡了吧?他洗澡不过花了五分钟,照理说,她不会这么快睡着才是。
怎么办?继续待在房里静观其变吗?可他又很放不下席惜。那个混帐柳述言,要走也不爽快一点,这样拖拖拉拉的算什么男人!
闻德仁又等了几分钟,还是没听到一点声响。
他忍耐不住了,扭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到客厅,他随即在玄关处看见席惜缩成一团的身子。
“席惜!”她不会是受伤了吧?他紧张地跑过去,蹲在她身边问道:“妳还好吧?”
她脑袋埋在双膝间,无力地摇摇头。
她可以原谅柳述言、可以忘怀两人的过去,但她抑止不住心头冒出的疼痛。
虽然柳述言说,他和阿蓉问不过是酒醉造成的一场误会,但他确实在与她交往时,和另一名女孩有了亲密关系。
那个待在阿蓉肚子里的孩子,就像一根针一样不停锥刺着席惜的心窝。
也许她真的是个很没用的女人,才会连一个男人都看不住,让他奔向了其它女人怀中。
闻德仁偷眼细瞧了席惜片刻,确定她没有受伤,不过她很难过。
她不想说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坐在她身边,静静地陪着她。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经过,席惜回想着与柳述言交往的过去,然后像一台作业精准的计算机,翻出一幕,立刻删除,再翻、再删……
她第一次见到柳述言是在招才会场上,她是面试官,他是应征者;他低着头走进来,像只受惊的小白兔,一看就不是干业务的料。
可他一进来,看到地上翻倒的垃圾桶,立刻伸手扶好,还把地上散落的纸层都捡起来、丢进桶子里。
那个倒下去的垃圾桶是公司特地安排测试新人心理的,但很多新人进来,要嘛忽略它、要嘛把它踢到角落,就算有人伸手扶起来,也不会管到旁边那些垃圾。
柳述言是第一个把这件事做得那么好的人,这证明他是个见义勇为的人。
但他内向、害羞、温吞又软弱,实在是做不来业务的工作;其它的面试官都不看好他,唯有她独排众议录取了他。
他开始跟着她工作?一天、两天……直到三个月试用期满,也没独力谈成一件业务。倒是被那些客户、厂商欺负得够惨,他们总是约他出去,敲他一顿饭,然后自顾自地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