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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爱四季如意 第16页

作者:董妮

他觉得眼前闪耀着金花,仿佛间,他似乎看到她周身云雾缭绕,淡淡的烟气烘托得她出尘绝美。

她的眼睛比夕阳反射在这片大海中的光芒更加璀璨。

她在他身边坐下,将篮子里最后两块甜饼递给他。

龙非几乎可以感觉到周遭几十座礁岛上的奴隶们都用着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望着他。

虽然水姚每次都是最后才给龙非送甜饼,但她也只会跟他说最多话。

当然,水姚对其他奴隶也是很温柔的,她总是关怀他们、照顾他们,知道他们有一点点伤病,她都会往上报,向斧头申请伤药供奴隶们使用。

这种福利以前奴隶们是从未享受过的。直到水姚这位天使的出现,她带给他们的生活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让奴隶们相信,他们也是有人关心、也是有价值的。

所以他们都把她当神一样地崇拜。

而当这个神对龙非展现不一样的态度时,奴隶们的心情就五味陈杂了。

但他们能说什么?龙非毕竟是水姚的哥哥,一个妹妹对哥哥多关心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况且龙非对人真是不错,他虽然被斧头升为替代老派西之后的第二监工,但他可比老派西有良心多了。

老派西自从做了第二监工,就自认为高人一等,再也不干活,总要别人帮他做事,成天对着一干奴隶呼来喝去。

龙非却不会,他只会把斧头等人的话交代一下,然后就跟着一起干活。

有时候,有些奴隶身体不适,干不了那么多活,龙非还会帮忙做。所以他在奴隶间的声望还是挺高的。

而奴隶们尽避有些嫉妒水姚对他的特别关照,也不过心里酸一些,至于生出什么怨言或做出某些不轨行为,那可不是这帮奴隶会干的事。

龙非感觉着背后那一股股烫人的视线,最后目光落在手中两块甜饼上。

“真想不到,那千余名奴隶的心就这样被几块甜饼和糖糕收买了。”

“根据医学报导,适当的甜食有助于稳定身心。”水姚对他眨眨眼。“小时候,我可是曾经为了一块糖跟人家打得鼻青脸肿,死也要把糖吃进口,那种滋味……”她陶醉得眼睛都泛出水雾了。“啧,真是美呆了。”

“我通常抢的都是面包和鸡腿,那种东西才能饱肚子。”他说着,用力地咬了口甜饼,真是硬啊!

“那些东西我倒没抢过,小时候我家生活虽然不好,不过我妈妈很努力照顾我们,不管多么辛苦,她总会想尽办法让我和妹妹填饱肚子。”也许是一起落难久了,他们不再这么防备对方,也开始一点一滴聊起彼此的过去。

“我不知道我亲生的妈长什么样子,不过我的养母挺漂亮的。”

“这么说来,你是在孤儿院被收养的喽?”

“我可不知道孤儿院长什么样子,我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在垃圾堆里跟野猫、野狗抢东西吃了。到八岁时,顺手牵到我养母的钱包,给她撂倒,揪着耳朵拎回家养,从此有了姓和名。”

她想象他失风被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你养母很强。”

“是啊!她用这种方法连续逮了四个为祸纽约的街童。”

“所以说你有四个兄弟或姊妹?”

“是十三个。”说到这事儿,他还是颇有几份得意。“我们家家教是很好的,所谓上行下效,老妈会这样逮人,我们当然也会。”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有一个很有趣的家庭。”

“妳家也不错啊!仁慈的母亲,勇敢的大姊,还有一个小妹妹。”

谈到妹妹,她原先的开怀尽数被阴霾所取代。

那抹温暖褪得是如此地快,快到他的心都结上一层霜,隐隐一阵揪疼。

“对不起,如果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道歉。”

她摇摇头,努力睁大眼,不让眼底的水雾凝结成泪珠滴下。

她努力地吸气、喘气。好半晌,那温柔的瞋嗓带着浓浓的伤痛出了喉。“不关你的事,我只是……想起一些过去,那种……”她叹了好长一口气。“我不知道我妹妹现在在哪里,也许她早在九年前就去世了,又或者……她活在某个我不知道的地方,我不晓得……我查了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对她的能力已经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如果有什么事情是她查了九年都得下到答案的,那么……她妹妹的下场几乎不言可喻。

他不禁懊恼自己提了一个禁忌的话题。

懊死,他不喜欢看到她的脸上有悲伤,他宁可她要无赖、胡乱发誓、嘻皮笑睑……不管怎样都好,就是不要哭。

“水姚,我……”

“真的不关你的事。”她挥挥手打断他徒劳无功的安慰。“我和妹妹从老家偷渡到美国途中被发现了,蛇头把我们从船舱里拖出来丢下海,企图湮灭证据,我运气好被救了,却也从此和妹妹失散。”简单说完自己的过往,她故作轻快地耸耸肩。“其实在偷渡前我和妹妹就有心理准备,这段行程不会太顺利。本来嘛!两个女孩子要冒着触犯法律的危险到一个陌生国度去讨生活,危机是一定存在的,我和妈妈、妹妹讨论过很多次,最后还是决定偷渡,我们不过是想赌那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许上天会突然大发善心拉我们一把,结果,我们失败了。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发生,我们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看开了,也认了。”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搂了搂她的肩。

他可以感觉到她在他怀里发抖,生离死别的痛苦绝不是一句“看开”就能解决的。

不过时间可以治愈它,否则,现在她也无法将那段沉痛的过往诉之于口了。

虽然九年还不足以让她放下所有的苦痛,但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五十年后,总有一天,她可以完全从那段噩梦中超月兑出来。

他的安静比任何的言语都更深切地打入她心头,不知不觉间,她心口越来越热、眼眶好酸好酸。

“我……我真的好希望被救的是小流,那时候她才十二岁啊!可是……那些警察、海军搜索了三天,也只捞起八具尸体,我清楚记得,当时在船上的偷渡客有二十九个,扣掉我,还有二十个人就这样彻底消失不见。他们很可能就这样永沉海底,连一块骨头也找不到了。但我能怪谁,是我们自己要先触犯法律的。我甚至无法怨那些扔我们下海的蛇头,因为当时他们也怕得要死,大家都只是想活下去,我能怪谁?我能怪谁?”她的双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襟,无声的泪点点滴滴烫入他心肺。

他感到无比的心痛、怜惜、悲伤,还有……更多更多的震惊。

“那个……水姚,妳说的那件事是不是曾经被人道团体大加批评、有名的美东海难事件?”那是一艘从埃及开往美国的偷渡船,不过被查获后,蛇头的恶行令他被判了死刑。“所以妳真的是从埃及过来的?”她编给斧头的故事恐怕也是有真有假,才会这么完整。“难怪妳会写阿拉伯文。”当初讨论到向何地求援时,他们就想过,对大城市发出求救讯号虽然效率会高上很多,但被发现的机会相对也会大增,她提议以小村镇为目标,他想起自己在埃及有一处受人所托而设立的小小聚点,人数虽只有五名,却个个是精英。

她一口答应,还写了一封流利的阿拉伯文信出来。

当时他只以为她或许是因为工作关系,辅修过多国语言,没想到……那根本是她的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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