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一说完,老派西的下巴壳就狠狠往地上一砸。
而斧头则想砍人了,不过他的目标已经从龙非和水姚身上转向老派西。
老派西吓得浑身发抖。“斧头老大,我发誓我没有说谎,他们刚才明明不是这样说的,他们说要让补给船给他们传消息、要找人来救他们,还说……对了,这小子还说他会开船。”
矮头把目光转向龙非和水姚。
水姚也承认得很干脆。“斧头老大,我们只是想请补给船帮我们送信和给妈妈的养家费,我发誓,我们一定会付邮资,不会白让补给船的大哥们帮我们办事的。”
“妳撒谎!”老派西大叫。
“我们从来不说谎的。”龙非和水姚同时说。
矮头就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个不停,半晌,一抹阴狠浮上他的脸。
“我说小丫头,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写信,补给船上有通讯器,再不然请他们送具卫星电话过来,打通电话不就可以报平安了?至于养家费,直接电汇过去就行了,何必还要人送这么麻烦?”
龙非和水姚各自呆了一下,水姚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可是……斧头大哥,我们家没有电话耶!全村里只有村长家有电话,但我们不知道村长家的电话号码。”
矮头狂晕,这年头还有人家里没装电话的?
“你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两兄妹异口同声。“埃及。”
矮头又愣了。“你们……埃及人?”瞧瞧那黑头发、黄皮肤,分明是华人嘛!哪里像埃及人了?“怎么一点都不像?”
“妈妈说,我们的爷爷是一个很有名的华裔考古学家,他带着爸爸和一群队友上埃及金字塔考古,妈妈当时是他们的翻译,后来跟爸爸结婚才生下我和妹妹。但没过多久。爷爷和爸爸却遇难了,剩下妈妈一个人带着我们兄妹。那时候,有人去我们村子里说,只要付一点少少的钱,就可以帮我们去台湾,妈妈想,爷爷和爸爸都是台湾人,如果我们能去台湾,说不定可以找到一些亲戚,再不然,台湾的工作环境也比村里好,所以才凑钱让我们兄妹一起出来的。”龙非简单地把他和水姚的身世来历说了一逼。当然都是水姚瞎编的,不过倒编得似模似样,挺像回事。
矮头这才算是相信了他们。毕竟,对照他捞起龙非和水姚的地点,及他们的外貌、性情,确实都像出自与世隔绝的小乡村。
不过他也因此更气老派西了,任凭老派西在那里又跪又求,他也不望上一眼。
“那好吧!你们把信写一写,还有要寄的钱也一起封起来,下个月补给船来的时候,我请他们帮你们拿去寄。”
“谢谢斧头老大,信我们早就写好了。我们答应过妈妈,要定期报平安的。”龙非脸上闪着纯朴小子的笑容。
这么孝顺,真是让人感动啊!矮头接过信一瞧。“那写的是什么东西?”他一个字也不认识。
“阿拉伯文啊!”他们是埃及人嘛!
“你们……不会写英文吗?”用阿拉伯文写住址,这样的航空信寄得到吗?
龙非和水姚同时摇头。当然是骗人的。
矮头自己也不懂阿拉伯文,自然没办法给他们翻译,只得把这封怎么也看不懂的信往怀里一揣。“既然这样,没事了,你们也去睡吧!明天还要干活呢!”反正信他是帮他们寄了,至于能不能到,那就看天意了。
“是,谢谢斧头老大。”龙非和水姚兴奋地往大通铺方向跑去。
跑到一半,龙非突然想到什么似地转回来。“斧头老大,忘了养家费。”然后,他把这几个月来挣的钱一毛不少地送到了斧头手上。
可真是个憨厚的傻小子啊!但这也弄得斧头不好意思贪他们这些辛苦钱。
紧接着,水姚也跑回来了,拍着龙非的手臂说:“大哥,还有邮资呢!”
“对喔!我不知道要多少邮资。”
两兄妹都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斧头身上。
矮头这才发现,太被人崇拜也不是一件好事,当然,那感觉会很痛快啦!
但谁知道,寄这样一封航空信的邮资要多少?他又不干邮政。
“不必了,邮资我帮你们出吧!你们两个都去睡,不准再出来了。”好人做到底,他干脆再托同伴找个懂阿拉伯文的人将信封上的住址翻成英文算了。人家太信任他,他反而不好意思把事办砸了。
“是,斧头老大。”龙非和水姚恭敬一鞠躬,同时往回跑.心里却在暗笑,就不知日后斧头发现他帮忙送的是什么致命消息时,会是何种反应?
但管他的,他们敢买人来这里充做奴隶役使,就该有心理准备将来某一天会栽个大跟斗。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什么永不泄漏的秘密的。
第六章
龙非身边一向不用女性助手,不是他看不起女人的能力,而是,在他传统的观念里,女人是美丽而脆弱的。
她们看起来赏心悦目,是拿来捧在手心上疼的,至于办事,他觉得还是男人耐操多了。而且女人还有很多莫名其妙的规矩,他受不了。
这种观念一直伴随着他走过三十余个年头,直到水姚的出现改变了一切。
他们一致认为,求救讯息虽已顺利送出,但谁晓得中间会不会出错,这世上毕竟没有什么百分百的事。
况且,照他推测,目前他手下主要势力应该都在台湾对付陷害了他们主子的鹰帮。
或许他们还会寻着鹰帮这条线,追查到那个一天到晚买奴隶在大西洋东挖西找的“主人”,但天晓得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时机,他留在埃及的势力是不多的,要他们完全联合过来救人,中间有太多的变数。
龙非和水姚几度商量的结果就是——他们不能一味地等人救援。
他们或许不能扳倒斧头等二十三个头头,但他们可以收买附近千余名奴隶。
奴隶们的搏斗技巧和武器配备也许远远不如斧头他们,但奴隶们胜在人多,所谓蚁多咬死象。
如果龙非和水姚能够策反那些奴隶,他们有极大的可能性抢到几艘船,逃出生天。
不过这些奴隶被欺压久了,一个个骨气几乎被磨光,除了听命办事,他们已经没有什么自主想法了。
这真的是一件很悲哀、又很无奈的事。
龙非曾多次有意或无意想收买几个人以增添自己的势力,却没有成功。
最后水既想了一个办法——滴水穿石。
她开始在帮斧头他们做饭的空闲时间里,利用储藏室里的面粉烤些小甜饼,或者甜糕的。都是一些很简单的东西,然后每天傍晚送给那些奴隶们吃。
因为不过是些没啥杀伤力的食物,斧头他们对她的行为也不置可否,只当这个单“蠢”的小女人那股子悲天悯人的疯性又发作了。
至于龙非,他本身是不爱吃甜食的,也不觉得每天多几块小饼干当点心有什么了不起。
但世事就是这么奇妙,在之前连温饱都不可得的奴隶眼中,水姚的小甜饼无异于上帝的恩赐。
每天傍晚,所有奴隶们最盼望的就是那位心地善良的仙女,披着一身晚霞给他们送来那一点点小小的心灵慰藉。
奴隶们期待的兴奋不知不觉也感染到了龙非,现在连他都习惯坐在礁岛上,等着水姚搭着小舢舨,一礁岛、又一礁岛地给他们送甜饼。
这饼干做得很粗糙,不过是面粉和水、加上一点点糖烤出来的硬粉块。
说实话,那滋味真不怎么样。
可是当水姚迈着莲步,娉娉婷婷来到他面前,轻轻抿唇一笑。“大哥,今天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