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到现在,除了那些想进入豪门的拜金女外,稍有家世背景的小姐都闻程力色变了。
这也就算了,娶不到名门千金,程老爹只能指望程力讨个家世清白的媳妇,给他生个更有才华的孙子以完成他扩大公司的心愿。
偏偏,程力的兴趣大异常人,居然喜欢下田耕种。
天哪,这年头哪还有女孩子肯嫁给一个成天搞得满身泥,不幽默、不风趣、又不体贴的丈夫为妻?
程老爹已经有心理准备要花钱给程力买个媳妇了,可是……真的好想哭呢!
“可是老爸,守大门的黄伯也算看著我长大的,为什么他就认不出我?”程力说。
“因为他没那么倒楣,有你这种怪儿子。”程老爹吼。
程力歪著头想了一下。“我还是我,不过换件衣服而已,为什么大家都不认得我了?”
“你自己去照照镜子,你这样子哪里像个总经理?”汗衫、长裤、雨靴,再加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泥巴,他简直脏得不成人样。
程力真的去照镜子。
程老爹差点爆血管。“程力,你立刻给我清洗乾净,换上西装、打好领带。”
“老爸,我还是觉得自己没什么不同啊!只是身上多了一点泥。”
“那不是一点,而是全身都是泥。还有,给你十分钟清洗,你再不弄乾净,我把你的田烧了,让你再也没办法种东西。”这是程力唯一的弱点,他超喜欢下田的,一天不耕作,他会疯掉。
平常,程老爹用这招威胁程力都很有用,可破天荒的,今天程力居然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老爸,你说,我如果以这模样出现在大家面前,告诉他们我就是程力,他们会不会相信?”
程老爹一双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你敢给老子丢这种脸,老子就登报跟你月兑离父子关系。”
可程力哪里听得进去?过去,他从没遇过有人对他前后两种装扮的态度差这么多,就算有,也是拚命巴结“程力”,而漠视“阿力”。
唯有杜蕾儿,她跟别人的反应完全相反,只肯跟“阿力”好。
真不知是他有问题,还是她有毛病?
他决心弄个明白。
程力不顾父亲的反对跑出办公室,拉住闪过他眼前的第一个女人。“邱秘书。”
邱秘书怔望著突然出现的男人一眼,脸色大变。“救命,有变态……”
“我是总经理啊!”程力急忙说。
邱秘书呆了一下,仔仔细细瞧了他半晌。“总经理?”
“就是我,程力,你认不出来吗?”
这回,邱秘书更用力去看了。
好一会儿,她惊叫。“真的是你—总经理,你怎么穿成这样?你在演大戏吗?”
炳哈哈,只要他努力去解释,别人还是认得出他的。程力很高兴,不过……杜蕾儿为何始终认不出来?他怎么想都想不通。
“邱秘书,你觉得我的样子如何?”
邱秘书艰难地动了动嘴角。“很特别,总经理。”只是,他好脏啊!可不可以离她远一点?
“那跟平常穿西装的我比起来呢?”
“不管做哪种打扮,总经理都一样英明神武。”
撒谎,程力再迟钝也不是白痴,自然瞧出了她眼底的嫌弃。
可是,邱秘书这种反应才算正常吧?毕竟,其他人也都是这样;像杜蕾儿那般的热络反而诡异。
总而言之,是杜蕾儿太奇怪了。他想。
“程力!”程老爹气鼓鼓地冲出来,揪住他的衣领。“你这个不肖子——”
结果这一天,程力第N次被程老爹赶出了公司。
杜蕾儿很泄气。
她努力了半年多,还是没得到飞扬连锁超市的契约,听说是因为程总经理被赶走了,而接手的老董事长一向不喜欢太新潮冒险的东西。
详情她并不清楚,前来打发她离开的邱秘书只吞吞吐吐地说了些场面话,不肯言明细节。
她听了老半天才搞懂,因为飞扬派系斗争的关系,圆融食品正式被宣判出局了。
可怕的公司内斗。她常在电视、报纸上看到,却从没想过,亲父子间也会争得这般厉害,一夕之间,风云变色。
这时,她不免有些同情程力,他虽是个混球,倒也称得上是个能力不错的混球,竟这么容易就被斗倒。
她能说什么,自己倒椐喽!
不过圆融食品是她一手创立起来的公司,她真不甘心就这样看著它倒闭。
“唉!”她坐在飞扬的办公大楼门口叹气。
黄伯在飞扬干了二十多年的警卫,看多了像杜蕾儿这种意气风发开公司,却惨澹收场的年轻人,心里不免有些同情。
“杜小姐,你还年轻,这回不行,还有下次,你要振作起来。”
杜蕾儿有气无力地望了他一眼。“警卫伯伯,你说飞扬是不是很过分,程总经理明明跟我谈得差不多了,老董事长一句『现在一切由我作主』,就把我三振出局,我真是很呕啊!”
“老董事长和总经理的经营理念是有些差别,不过他们终究是父子,私底下讲一讲就没事啦!”
“可是老董事长把程总经理给赶出公司啦!”
“哈哈哈……”黄伯大笑。“咱们总经理大事精明、小事糊涂,是常常把老董事长气得说要登报月兑离父子关系。不过老董事长就总经理这么一个儿子,哪舍得真把他赶出去?何况,我们总经理能干是众所皆知的事。他们父子吵架,最多半年就会和好啦!”这是黄伯在这里待了二十余年的经验谈。
“真的?”杜蕾儿眼底又燃起希望。
黄伯点头。“我是不晓得总经理这回又为了什么事惹怒老董事长,但我想,总不会比上回他把某立委千金气得,扬言要整倒飞扬更严重吧?”
“哇,程总经理到底干了什么事,把一个名门闺秀气成这样?”
黄伯摇头。“不晓得。”
杜蕾儿不敢相信。“这么大的事情,连一点风声也没漏出来?”
“就因为事态严重,老董事长是爱面子的人,对方也有形象要顾,才会联手将丑闻压下,否则早闹得满城风雨了。”
“这也对。”杜蕾儿呢喃了声。“不过程总经理被逐出公司的事还是没能瞒住。”
“因为总经理没想过要瞒啊!他每次被赶都是很潇洒地收拾东西走人……说到这个,杜小姐,你的消息到底正不正确?今儿个没见到总经理提著行李走出来耶!”
他们哪知道,因为程力穿得太丢脸了,被勒令不得走正门,早从后门闪人了。
杜蕾儿回道:“我也不清楚,是邱秘书告诉我的。”
“那八成不会错,不过这回怎么没见到总经理收东西走人?”
“会不会是还没收好?”
“大概吧!”
“不过飞扬老换主事者,政策改来改去,也不是个好现象吧?”杜蕾儿皱眉,想想自己无端遭受池鱼之殃,真有些不爽。
而且,圆融食品开张快一年了,一直没接到订单,她也不确定自己还可以撑多久,万一程氏父子这回又闹上三个月、半年。天哪,她会死掉。
“不会的,我们总经理厉害是人人都知道的事,董事长也很清楚,所以他从不擅改总经理的决策,也因此,总经理决定的案子绝不会有变动。只是,他们父子吵架的这段期间,所有新企划都要停止递送,因为要等董事长气消,总经理回来重新再主持大局。”
竟有这种事,而飞扬还能不倒闭?杜蕾儿算是开了眼界。
“那请问,你们董事长父子通常多久吵一次架?”
“之前比较频繁,大概一年、半载就吵一次。但这次之前,他们已经有两年没吵了。”黄伯说。杜蕾儿再次肯定了自己有多倒楣!她今年一定犯太岁,才会处处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