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像杀鸡。”右边的人影说。
“但湘影的琴艺一向差劲。”左边的人影又爬上一个台阶,到达楼梯的最上层,一道自窗缝边透出来的微光映照在他脸上,显露出那张布满皱纹的面孔,赫然是秦啸风。
“这就证明了里头那位姑娘确是八小姐无误。”右边的人影不必说了,定是老管家无疑。
“可湘影向来没耐性,怎止目花这么多工夫去练琴?”秦啸风打了个哆嗦,天哪!到底是怎么弹的?居然能将琴弹得这么难听,着实不简单。
“人的个性总是会变。”老管家双手捣住耳朵,虽然很高兴看到任性妄为的秦湘影有所长进,但若是这款进步……还不如情愿她继续放荡下去,因为她弹的琴实在是太难听了。
“呃!”秦啸风吐出了长长的舌头。能将琴弹得让人想吐,她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庄主,我们还要继续听下去吗?”老管家翻起白眼,就差一滴滴便要被那恐怖的琴声给杀死了。
秦啸风以手捣住耳朵还不够,更将整个脑袋都埋进膝盖里。“再观察一会儿吧!”尽避他也已快忍受不住这难听的琴声了,但事关大笔聘金!他还是想多找些机会弄清楚里头那位姑娘究竟是不是他的八女儿——秦湘影。
老管家说在她手臂上看到秦家人特有的朱砂痣,因此她该是“秦湘影”无误。
但秦啸风就是觉得不对劲,自己养大的女儿不可能错认啊!“秦湘影”的任性妄为是众所皆知的,而里头那位姑娘除了硬气一点儿外,哪有半分“秦湘影”的臭脾气?他认为她绝不是湘影。
可她又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那似纤柔,又似刚强的性子好象……对了,就像他的亡妻;里头那位姑娘可比起他和亡妻所生之女秦湘影,更似亡妻三分。
会不会……他想起他那刚出生就被亡妻抱走的幺女,听说她跟亡妻一起死了,可从没人见过她们的尸体;有没有可能里头那位姑娘便是?
“唉!我在想什么?世上焉有如此巧合之事?”秦啸风摇头,在心里暗骂自己异想天开。
老管家见秦啸风似乎打定主意要躲在这里被魔音折磨个过瘾,不禁暗叫苦命。“啊——我苦也!”
但房里头却有一位比任何人都苦命的家伙!
袁青雨眉头抽搐着,若非毅力过人,只怕他早死在她的穿脑魔音下了。
可稀奇的是,上官欢颜居然一点儿都不觉得口自己弹的琴难听,始终出口得其乐地弹个不停。“青雨,你说我的琴艺有没有进步一些了?”
他眉间打了两道深深的死结,不知该怎么说?教了她两天,她的琴音也从鬼哭变成了狼嚎,这样算不算进步?
“我觉得我越弹越好了耶!”她弹得好不快活。“等我弹得更好后,就可以天天弹给你听了”
闻言,他一张俊脸从铁青变成惨白。“谢谢,但我一向没啥儿时间搞这些附庸风雅的事。”更重要的是,他还没活够,不想就这么活生生地被她的魔音杀死。
“是喔!我差点儿忘了,你要统领‘五龙令’是很忙的。”她边说,手指可不曾停过,反而越弹越快。“对了,你忙了这么久,有令妹的消息了吗?”
他点头。“我从秦啸风月兑口而出的话里推测出,他可能将我妹妹藏在常胜镖局‘九绝刀客’那里,早派人去查了。”
“你确定?”
“当然。”他满脸自信。“在跟他打交道前,我便将他祖宗十八代查个一清二楚了。秦啸风这人虽然狡猾,有点儿小聪明,但行事却不够果断、俐落,因此才会将嫁八个女儿得来的大笔金钱在短短五年内败得一乾二净。他这辈子都待在名媛庄里当上霸王,从未外出过,因此朋友也不多,更不可能认识什么不世高人‘九绝神医’了。在他的生平记录里,他所有的朋友中唯一冠有‘九绝’称号的只有常胜镖局总镖头——常胜,人称‘九绝刀客’。因此朝这方面去查绝对没错。”
“那你可曾查到好消息?”
“是有发现一名形貌出曰似紫葵的年轻姑娘,现在就等这里的事情解决后,我即可动身前往辨个真伪。”
“那就恭喜你啦!”她为他开心,双手不由弹得更急。
袁青雨机伶伶打了个寒颤,若说方才的琴声是狼嚎,那么现在的琴音必定是阎罗王的招魂曲,快将他的三魂七魄给震飞了。
“我说……欢……欢颜……”他有气无力地唤着她的名儿。“咱们别再学了好吗?”
“为什么?”
他不好意思说她弹得太烂,便拐弯抹角说道:“妳已经弹了两天,我怕妳太累,还是休息一会儿比较好。”
“可是我不累啊!”相反地,她弹得正开心。
“但……欲速则不达,妳这样长时间弹个不停,手指头会受不了的。”
“那再弹两个时辰就好。”弹得正兴起,她实在停不下来。
“什么?!”再叫他听两个时辰的杀人魔音,他一条小命也要飞了。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
袁青两用力按着额角深呼吸。“欢颜,我还是老实告诉妳好了,妳真的一点弹琴的天分都没有。”
“什么意思?”她沉下了脸,他的话太伤人了。
“我是说,妳弹得好难听,我快受不了了。”他大喊。
“你再说一遍——”一股火气冲上心头,她不知不觉气随意走,十指使劲儿一弹,一记饱含内力的音波直朝袁青雨立足之地飞袭了过去。
“喂!”他吓一大跳,急忙翻掌迎上。
啦地一声剧响,两道真气在半空中互击,发出火药爆炸似的剧烈动荡,震得整座“潇湘楼”摇晃不已。
“啊!”上官欢颜尖叫一声,吓得俏脸一片惨白。
袁青雨随即冲过去抱住她、就地蹲下,稳住身子,静待摇晃过去。
此时——咚咚咚!外头突然传出重物滚下楼梯的声音。
“唉哟、唉哟!”接着两声一局低不同的哀嚎同时响起。
袁青雨立刻跳起身,探头往外一看,竟是秦啸风与老管家,半夜不睡跑来偷看上官欢颜练琴,八成是对她的身分存有疑心,想来探个究竟。
怎知她却突然发疯,以气就琴,弹出一记超绝音波功,结果趴在楼梯边缘偷看的两主仆就这么咚咚咚地被震下楼了。
袁青雨看他们一跌下楼就动也不动地躺在回廊边,约莫是跌昏了。“活该!这就是偷鸡模狗的下场。”他才懒得理他们,径自关上门窗,转向上官欢颜。
“拜托,妳弹琴就弹琴,做啥儿将内力传输进去?真想杀人不成?”
她看着自己的手,一副炫然欲泣的模样。“我不知道啊!我只是……有些生气练琴练得这么辛苦却被说好难听,所以……我无心的,我真不晓得为什么会这样?”
“唉!”他低叹一声,长臂一伸将她捞进怀里。“妳刚才那一记叫音波功。乃是将内力导入乐器里,再弹奏出来以伤人。目前江湖上只有‘弦音门’练这门功夫,音波功练到极致可在十里外伤人于无形。”
她俏脸一片惨白。“这么可怕?”
“是啊!”他双手环住她不及盈握的柳腰。“所以我们练武之人一定要小心,切莫随意动怒,以免气随心动,在无意中伤了人亦不自知。”
“嗯!”她轻颔首,单薄的双肩在他怀里轻颤不停。“我以后一定会更小心,再也不做出像今天这种事了。”
“妳知道就好。”他抱着她,大掌轻抚过她纤弱的背脊。“现在没事了,别害怕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