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绝色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掩面不停地垂泪。
“绝色!”蓦然,平地一声响雷打醒了对峙中的两个女人。
兰陵女王瑟缩了下,回头瞧见袁青雷铁青的俊脸,心下不由一片忐忑。
柳绝色一手揪着发疼的胸膛,迷茫的视线循声定在袁青雷俊美无俦的脸上。
两年了,她跟着他习武已过了两个春秋!这期间她真的一点儿杀他的机会也没有吗?还是如兰陵女王所言,她犹未能忘情于他,因此找遍借口以拖延复仇的时机?
丙真如此,她如何对得起爹爹在天之灵?
袁青雷一个飞掠来到她身边,大掌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另一手探向她的腕脉,眉头随即重重地拧了起来。
“是谁伤了你?!是谁?!”漫烧的怒火直冲天际,波及了场中每一个人。
兰陵女王痛苦地垂下眼睑。在他心中,这一天到晚嚷嚷着要杀他的小徒弟就这幺重要吗?如果跟她比起来呢?他会选择谁?
“是我!”她要赌,为了她今生唯一的爱恋。
袁青雷杀人也似的眸光猛一射,兰陵女王机伶伶打了个寒颤,好象有一枝冰箭射穿了她的胸膛。
倏地,袁青雷雷霆万钧的掌风往前一扫,兰陵女王飞上半空中,娇柔的身子直落向西边的水塘里。
袁青雷抱着柳绝色往后宫方向飞掠而去。
“女王!”一干宫女惊慌失措地忙着抢救女王。
但那水塘并不深,水只到她腰际,兰陵女王起身站在水塘里,再望向袁青雷的背影,目光已不再充满热情,仅剩冷酷。
太明显了!袁青雷和柳绝色,他们根本就互相爱恋着,却以仇恨为借口,欺瞒世人。
他们到底把她当什么?可以利用就利用得彻底的妓女吗?那她为袁青雷付出的一切又算什么?
把她的青春、她的权势、她的爱情……还给她!可恶、可恶、可恶!袁青雷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在袁青雷的运功调息下,柳绝色因练剑失当所受的内伤终于稳定下来了。
“如果你还想留下一条小命为你爹报仇,练武时就小心一点儿。”阴冷的警告里有着浓浓的怒火。
柳绝色抬头瞄他一眼。“你知道我的内伤是因为练剑失误,差点儿走火入魔而得来的?”
“我不是瞎子。”他冷哼一声。
“那你为何要对女王下手?”
“就算事情不是她做的,也与她月兑不了千系。不过是送她一掌,已经算是便宜*她了。”
袁青雷果然聪明!柳绝色定定地望着他。如他这般的天纵奇才,区区一介平凡人的她有可能练成足以与之对抗的武功吗?
正攻如果不行,一般人多会暗算;可他们日夜相处了两年,别说下手偷袭他了,她压根儿没有想过用那种方法对付他。
是她太天真?抑或真如兰陵女王所言,她至今犹未能忘情于他,因此始终下不了手伤害他?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性都只显示出了她的愚昧;而以如此差劲的方法报父仇!可能再给她三辈子的时间也办不到吧?
那么她还要继续习武吗?习来做什么用?还是习武只是一种待在他身边的借口?她已经什么都弄不清楚了。
“如果……”呢喃的语调卡在喉头,她想要一个答案,却不知如何开口。
袁青雷垂下双眼望着她。
她焦躁地搓着双手,十指无意识地板着腕上两年前他为她戴上的沉重环套。
袁青雷迅速地回忆着发现她受伤时的情景。兰陵女王是以何种问题刺激到她的?她又因何而茫然?
细细地考量,锐利的鹰眼蓦地捕捉住她眸底的一抹异光,他脑中灵光一闪——也许这就是问题的症结了。
走过去,手指在她双手双脚上各弹一下,那束缚了她两年的环套忽地落了下来。
她愕然地膛圆了黑眸。
“站起来跳一跳。”他命令道。
虽不知他所言意义为何,但她却下意识地遵行了他的意思,双脚往上一蹬——
“啊!”这一跳居然直达屋梁,害她落地时一个失去平衡摔了个四脚朝天。
“不错嘛!”他撇撇嘴。“你武功进步的速度出乎我意料之外,也许再练个两、三年你就可以跟我打成平手了。”瞄了地上的环套一眼,他轻轻一踢,那环套飞了起来,直陷入房内的廊柱里。“这玩意儿已经没用了。”
“我不知道!”她痴痴地喃道。那原以为是折磨她的东西,竟然是用来帮她练武的!他为什么不说,让她误会了这么多年?
“你以为我说要教你武功是开玩笑的?”双目微眯!两股勃发的邪气迸射出他眼瞳。“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而你……”他手中的钢骨扇直点在她鼻端。“你若不能达成我的目标,我会亲手杀了你。”
靶觉有一股力量在体内苏醒!她的不服输在他的煽动下再次蠢蠢欲动。
他着迷于她眼中精亮的光亮,钢骨扇抬起她的下巴,他弯腰夺取了她红唇上的芳香。“嗯!味道不错。”
“你……”柳绝色大吃了一惊。
袁青雷大笑地转身离去。“快点把武功练成吧!我的小绝色,我衷心期待我们决战的那一天,让我们光明正大地分出一个胜负吧!”
目送他的背影离开,她吓得连如何站起来都忘了。
半晌后,她爬过去坐在廊柱前,小手抚上紧镶在廊柱内的环套,激动似海啸,一波紧接着一波将她的心情直推向最高峰。
“好棒!”望着骤然得回轻松的手脚,她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力道。
他说只要再两、三年她便有机会与他打成平手,那如果她再苦练个五年呢?届时她才十九、二十岁,还有希望的不是吗?
他说得对,他们要光明正大决一个胜负,什幺偷袭、暗算的下流手法她才不屑做呢!
在慕星楼袁青雷的书房中有一个密室,是他最重视的藏宝库。
小小的密室里,四面墙壁上钉满了木架,区隔出一块块空位,里头摆放了近百尊观音像。
这些观音像全是袁青雷亲手所雕,或玉、或木、或石,材质、姿态不一而足,唯一相同的只有雕像的面容——那既慈悲又固执、既单纯又别扭的神态像极了柳绝色。
细细地抚去雕像上的灰尘,袁青雷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这里的每一张脸都是一幅超绝的美景,有关她的!
第一次发现世间尚有此美丽是在什么时候呢?
搜寻的视线往上爬升,之后定在一尊白玉观音上,整座观音像是由一块皇上御赐的白玉璧精雕而成的。若让皇上发现他如此对待御赐宝物,非砍了他的脑袋不可。但宝物是死的,在他眼中一文不名!只有她的美丽能赋予这块玉璧生命!让它永垂不朽地流传下去。
从玉璧之后,他又陆陆续续发现了她的千姿百态,或娇妍、或柔媚、或倔强、或善良……他将之全数收集,便成了此一宝库。
从没人知晓他的此一兴趣,只有——
“袁兄、青雷……你在哪里?大事不好了。”
那个吵死人不偿命,不论他怎么整、如何赶,就是死粘在他身边不走,让他都快要习惯了他的嘈杂的颜俊郎,是世上唯一发现他秘密的人。
“啊!你果然又龟缩在这里了。”颜俊郎毫不避讳地闯进了密室里。
袁青雷很少会整人整到手软,独独资质驽纯、永远学不乖的颜俊郎让他出现了这种无力感。
他扬起手。考虑这回要削颜俊郎哪里?眉毛,早削得一根不剩了;头发,半有半无的瞧起来才可爱,全削光了反而不美:那么……在他脸上雕花呢?这事儿他还没做过,值得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