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总之不管是什么?她只觉承受仇段的美意好累!
心头越烦躁,越想屈无常;跟他在一起时没有任何压力,她做着纯然的自己,而他也用着开阔的胸怀,笑看她的惊世骇俗。他的体贴是像水一般点点滴滴渗入她心坎,在她还没发觉前,她已被娇宠上了天。想他,真是好想、好想!
今晚他会来吧?拜托上天保佑他一定得出现才行!
如今才知思念磨人,不过一日不见,她便为他牵肠挂肚得坐立难安……
★★★
为什么?为什么屈无常没来?
袁紫藤在窗边筹了一夜、两夜、三夜……他消失了,恍如一阵轻烟飘散在空气中,无迹可寻。
他出事了吗?还是他不再爱她了?
她焦虑难安,细细思考着他们最后一次会面是否发生了什么意外?但……怎么也想不出来,她一直觉得他们相处得很好啊!
然,果真如此,那他又因何失了踪影?
相对于屈无常的乍然消失,仇段的态度简直殷勤得无话可说:他为她请遍了京城的名医,可惜个个束手无策。
那是当然的,因为她根本没病啊!外貌纤细娇柔是天生,与健不健康毫无关系,仇段是用错心思了。
不过他弄来的那些苦药,也令她后悔死藉病拖婚的烂借口。她也曾屡次向仇段招认自己没病,请他别再浪费时间和金钱,可惜他那人固执己见惯了,认定的事就不容人反驳,执意非治好她的“病”不可。她也没辙了,只得任由他去,反正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真正的袁紫藤绝非外在表现的那样。
抛开仇段,屈无常更令她担心。日出日落,转眼春风吹遍大地,他再不出现,她就要被仇段带往边境了,难道他真忍心弃她于不顾?
“屈大哥!”又是一月的初一,本该是快乐的相会之期,然而他的缺席却冲淡了欢乐,只留下凄怆伴她度过这漫漫长夜。
“唉!今夜又要白等了吗?”无声的泪浸湿了粉颊,思念如潮,她被吞噬在里头,这一生一世怕是永远挣月兑不开了。
“紫藤。”一个男声突地在她背后响起。
“屈大……”她猛然回头,蜜般甘甜的微笑在见着门边的仇段后,尽数消散于无形中。“原来是仇公子。”
“你刚才叫的‘屈大’是谁啊?”仇段进入内室,手里还捧着一盅药汤。
她皱皱鼻,刻意忽略他的问题,两眼直勾勾地瞪着那碗药。“又要吃药?仇公子,我没病,真的!可不可以别再吃药了?”
仇段只当她是小孩子在耍赖,翻出怀中一包玫瑰糖。“我知道你怕苦,但大夫说这药对你虚弱的身子很有益处,你乖乖地把它喝了,再吃颗糖就不苦了。”
“不是的,仇公子,我真的没病,你别再为我浪费金钱了。”
“你最近又瘦了。”仇段抚着她纤细的肩。这样羸弱的触感,很难叫人相信她是健康的。
袁紫藤低头苦笑。她是瘦了,但绝非因缘于疾病,只是相思磨人啊!而试问这世上有什么药能治得了相思病?
“仇公子,你有没有考虑过解除我们的婚约?”
“为什么要解除婚约?”
“我们并不合适。”
“谁说的?”
“每个人都这么说。”袁紫藤喟叹口气。仇家人对她的恶意已沉重到叫人窒息的地步,这屋子里没有半个人喜欢她,而她的心又早被屈无常给填满了,如此一段不受祝福的婚姻又怎能延续下去?“仇公子,我也在府上叨扰一整个冬季了,我想改明儿个就回家去。”
“是因为我娘又对你说了些什么吗?”他的家人他很清楚,无情又势利,她受不了也是理所当然。“没关系,后天我就要赴边关上任了,你跟我一起走,我保你不再受人欺负。”
“这……”他们刚才谈的不是这一项吧?“仇公子,我不是这意思,我想说的是,咱们的个性、喜好南辕北辙,如何能结成夫妻互相扶持呢?”
“我会照顾你一生。”长臂一伸,他将她揽进怀里。“紫藤,我一生报效国家,本来也没想过要娶妻生子,但仇家却需要有人来传承香火,因此我非成亲不可。原先我也想随便找个女人娶了便是,可我却遇上了你,你是那样地特别灵秀,我一眼就看中了你,就算你身体不好也没关系,我会照顾你,这一辈子我都会疼你的。”
她不知该如何反应;心底清楚感受到他的情,虽非浓烈似火,但已是这位驰骋沙场的虎骑将军所能付出的最多了。换成一般姑娘必会感激万分地承受,但她不是一般人,她是袁紫藤,一个早被屈无常宠上了天的任性姑娘,没有屈无常那种全心全意、无怨无悔的付出,她是看不上眼的。
“仇公子,如果我说我早有意中人,我无法爱你,你又当如何?”
他浑身一颤,用力推倒她。“你在开玩笑?”
她吓了一跳,慌张的眼眸泄漏了真情。
他胸腔里突生一把怒火。“咱们明天就走,到了边关,你只能看着我、想着我,再无其他男人来扰乱你心了。”
远离京师、远离屈无常!一想到这个结局,她俏脸登时惨白如纸。“不,我不上边关,我要回家,我要回我家去。”她挣扎着爬起身,逃往门口。
仇段一个箭步冲过来挡在房门前,长臂拉住她的手将她往房里拖。
“啊!住手──”她吃痛地哭喊。
“你休想离开!”他将她粗鲁地摔在床上。
她不敢相信仇段本质竟是如此可怕!“我们尚未成亲,我不会嫁给你的。”
他冷笑,丢下她走出去,锁上房门。“你既已入我仇家门,便是我仇家人了,我绝不允许你胡来。”唤来小丫鬟,他沉声警告道:“看好小姐,她若有个万一,我唯你是问。”
“是,少……少爷……”春满这也是头一回见到自家主子如此恐怖的神色,吓得上下两排牙齿直打颤。
“等一下。”袁紫藤跌跌撞撞跑过来,用力拍着门板。“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绝对不会容许我的妻子背叛我的。”过尽千帆只看上她一人,他绝不轻易放手。她能爱他最好、不爱也罢,总之他非得到她不可!
屋里的袁紫藤悚然一惊,这才发现仇段非一般霸道男子,他狂妄自大、酷厉狠辣,想要的东西即便不择手段亦要拿到手……心头突然被一股寒气所占据。惹上仇段也许是她今生犯下的最大错误……
“屈大哥,你千万别来啊!”原本思念他如痴如狂,但窥清仇段的真面目后,她骤成惊弓之鸟,怕屈无常和仇段对上了,将会引发一场怎么凄惨可怖的决斗?
不行!绝不能让屈无常去冒这个险,情愿不见他、情愿吞下相思,她要他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屈大哥、屈大哥……”无声的泪源源不绝地落下,湿透了衣襟,也浸凉了她的心。屈无常必定不在了,否则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欺负而不出手,可是他到哪儿去了呢?他们……今生是否尚有相见之期?“屈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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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了,不管是人事或景物全都变了个模样。
屈无常轻抚身上的藏青长衫,一年前他在确认了仇段对袁紫藤的真心诚意后,死心远走关外,放下长剑、转而拿起算盘。
起初,他并不谙生意之道,几乎赔掉了大半从“幽冥教”里带出来的金钱,而原本跟着他的十来名兄弟也走得只剩文判和武判。
但半年前他的牧场里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的大胡子男人,带了数百头牲畜硬要卖给他。可是那么多的牲畜他怎么可能买得起,当时他全部的财产加起来不过两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