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念在爷爷是一族之长的分上,再过分的恶整,她也都牙根咬着硬忍了;
但这回,昏厥的荣世澐躺在她怀里,没有理由地,她心中的火气就是狂烈得压抑不住。有生以来第一次,她有了想动用掌门令符的想法。
爆城爷爷不满的情绪在孙女越来越凌厉的目光下,逐渐软了气势。因为不管他有多强大的能力,也担不起这“放逐”的污名。
“随便你,我不管了!”
“希望您说话要算话!”宫昱冷冷提醒完,便扶起昏厥的荣世澐。真是个大傻瓜!明知她没外表看起来那般柔弱,一切都是装的,还不要命的帮她挡拳头,怎么这么笨?蠢到叫人心口烧热、眼眶发酸。
“你啊……”她无奈地在心底长叹。“早知你是个这么麻烦的家伙,我一开始就不该接近你的,搞到这种地步,你叫我该如何是好?”她很怕这个麻烦她一生都甩不掉了;也或许,在她心底的某一处,早被他的身影扎根,因此,她根本不想,也无法离开他!
丙真如此,不就完蛋?她的心在哀鸣。
上楼途中,她不忘安慰荣家人。“世澐没事的,你们不必担心。世玮大哥,你可以筹备婚事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而更令他们无所适从的是宫昱完全不同于以往的气质、表现。他们不禁怀疑自己是否搞错了什么事?“算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宫城爷爷愤怒地甩袖离去。
荣女乃女乃狠狠瞪了这群不肖子孙一眼,也跟着走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地瘫倒在地。良久,才想起还有一位伤者在楼上呢!他们纷纷上楼。
爆昱将荣世澐扶回房里,拧了一条毛巾,冷敷他肿胀的脸。
荣世澐给冷水一刺激,悠悠醒转。
“昱!”他一睁开眼,就急着找宫昱。
“我在这里。”她长叹口气,对他冲动的行为既不舍又无奈。“我的拳头你都挨不起,还敢去招惹我爷爷?找死!”
“我怎么知道,你从来没用这么大力打我嘛!”他一开口,阵阵刺痛,就刺激得眼眶发酸。
“哼!”她冷哼了声,也为自己无法对他使出全力感到无奈,她就是情不自禁地想对他手下留情。唉,冤孽!
“楼下怎么样了?”刚刚宫城爷爷说要杀宫昱的时候,他真是吓得胆子都快破掉了。“没事了!”她轻耸肩。
“真的?爷爷、女乃女乃都同意退婚,也不怪你和大哥了?”他不停地歪着嘴。好痛!那一巴掌实在太厉害了。
她微一颔首,对他明明嘴巴痛得要命,还不肯放弃说话的聒噪能力,真是佩服之至!
“那实在是太好了!”他松了一口气,巨痛才缓缓侵袭他的意识。
“你好好休息吧!”她帮他盖上棉被。“昱,你绝不可以偷偷离去,知道吗?”他才闭上的眼睛又睁了开来。
爆昱心头一凛。他怎么可能看穿她的心意?她确实有意在解决一切后,出门流浪一阵子的打算。
“我不会放开你的。”他急忙拉住她的手。
爆昱轻轻挣开他,安慰道:“放心吧!”
“不准食言。”他正伤着,也没力气阻止她,只能对着她的背影徒然大喊。
爆昱边点头,边退了出去。
别开玩笑了!谁要继续留下来蹚浑水?而且爷爷正在气头上,难保他不会使些小人路数整她。她不怕爷爷,却不想时时活在胆战心惊中,太累了!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虽然有点儿对不起荣世澐,但他也是招惹她无边烦恼的祸首之一。算是她留给他最后一记回马枪了。再见,荣世澐!
爆昱一走,刚回过神来、急匆匆上楼来探视世澐的荣家人就一古脑儿地挤进了他的房间。
“你们都别说话。”荣世澐一看到这么多人把他的房间挤得水泄不通,头都晕了。“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只求哥哥们一件事。”他先下手为强。
“什么?”荣世玮代表大家提出了疑问。
“帮我寸步不离地跟踪宫昱,不管她到哪儿去,我都要知道她的行踪。”荣世澐凄有预感,宫昱一定会走,不是今晚、就是明天了。
她是个很聪明的人,就因为太聪明了,每每在事件发生之初,一经她判断有麻烦,她就会毫不考虑地避开。
而很无奈的,感情也在她想避开的名单内。这种心态委实令人难以理解,但他既然爱上她了,也只有接受。“就这样?世澐,你到底想干什么?”荣夫人不舍地抚着儿子的伤处问道。
“我爱宫昱,我一定要追到她!”荣世澐以没有转圜余地的口吻说道。“我相信她也对我有情,只是她很怕麻烦,因此她一定会逃走,而我绝不会让她如愿!”
一番告白听得众人哑口无言。
“这些事以后有机会我再慢慢告诉你们,现在我得先睡一下,培养精力,宫昱的事就麻烦你们了。”荣世澐拱手拜托家人。
荣家人纳闷地对看了一眼,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感情起自何时,但这事本来就没个准儿,既然世澐喜欢,也只有随他了。
“好吧!”大伙儿私心里还觉得,有世澐娶宫昱,对宫城家也算是有交代。
“谢谢!”荣世澐一放心,瞌睡虫立刻占领他的神思,不到一分钟,他已深深沉入梦乡。
是夜,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偷偷离开了荣家。
阳台上,目送两条人影离去的宫城爷爷和荣女乃女乃相视一笑。
“我家的鬼灵精终于也栽了。”荣女乃女乃低声笑道。
“栽在我家孙女手上。”宫城爷爷满意地抚着一脸髯须。“你这主意真高明,能够引得我家那个精明到变态的小表上当,了不起!”
“他们为了哄我开心,把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汉,弄得不男不女,若我不替他的将来想想办法,他这样一直下去,等我死了,可没脸去见荣家的列祖列宗。”其实荣世澐周岁后,荣女乃女乃就发觉他是男非女,本来很生气,但念在儿子、媳妇也是一片孝心,就不说破了。
她本以为世澐慢慢长大后,有了性别意识,自会转换过来。那时她还故意离开台湾、远避日本,以方便儿子、媳妇私底下修正此一过错。
却想不到他们同样也为了圆谎,怕世澐满十八岁后,兵单一来,再完美的秘密也要曝光;因此世澐国小一毕业,就被送到日本,交由她抚养。
一开始,荣女乃女乃也曾试着将世澐当成正常男孩来养,不料那贼小子却不肯轻易放弃到手的“女孩特权”。“荣家唯一的小鲍主”多有价值啊!一旦恢复男儿身,再也享受不到这么多的优惠了;因此他坚持要当“女孩儿”。这可把荣女乃女乃给急坏了。
这时碰到同样为后代操劳的宫城爷爷,宫昱自幼聪明绝顶,却又怕麻烦到近乎变态的地步,惧感情如蛇蝎。无奈宫城家传到这一代,只余宫昱一脉血缘,老人家怎可能放她独身一辈子?
两个烦恼老人因此一拍即合,一个怪胎、一个变态正好凑一对。可他们都不是易与之辈,两位老人家费尽心思,打他们国二那年就开始计划,想办法要把他们凑成一对。
但若讲明了要世澐和宫昱结婚,依两个鬼灵精的个性,一定会躲到天涯海角,直至爷爷、女乃女乃进棺材那天为止。
就在两位老人家伤透脑筋时,偶尔回台湾探亲的世澐带来了世玮恋爱的消息,但那个守礼守分的古板长孙却暗恋了人家女孩子五年,还没胆子展开追求。
这给了两位老人家一个灵感,将设计的矛头转向世玮,假称他们早在多年前就为宫昱和世玮订下婚约,再由世澐出面解决这一连串错综复杂的情感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