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她心里是怎么打算的,他不知道,但是东宫太子心里在想什么,他可是一清二楚!
闻言,段青不禁笑得很苦。
“倘若东宫太子真的怜爱我,又怎么会派我当探子?”这种事,仔细想想不就清楚了。“没有一个男子会将至爱的东西送人吧?”
况且,兴王府戒备森严,他会笨得直接把信丢给兴王府的门房?
飞鸽传书还比较有道理一点!
“也许这就是他的计画。”
“倒不如说是他要激你的计画。”他真是固执,到底要她怎么说?
他真是容易中别人的圈套,只要东宫太子在他的耳边轻轻搧风点火,他便立即中计,暴跳如雷地找她兴师问罪,天晓得她何其无奈!
“他为什么要激本王?又凭什么以为一定激得了本王?”
闻言,段青不禁一愣。
可不是吗?东宫太子会走这一步棋,就表示他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他凭什么认为拿她激朱见暖定是有用?
那感觉不像是见招拆招,而是他打一开始便这么决定的,就连她能够得到兴王的偏宠,他似乎也早已猜着……难不成是因为兰夫人?
听森大娘提过,她和兰夫人的感觉极为相似,而朱见暖对兰夫人更有说不出的情分在……没错,肯定是如此的,只是东宫太子怎能那么笃定?难不成他也识得兰夫人?
思及此,心底有种模糊的想法慢慢在形成,教她可以慢慢地猜出东宫太子的用意和心思。
也许一切真是如东宫太子预料般地进行,而他唯一没料准的是,朱见暖的性子就如他一般,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说啊!本王在问妳话,妳在发什么愣?”
朱见暖沉痛的咆哮声传来,段青不由得回过神,无奈地瞅着他。
“我……”
段青正欲开口,却耳尖地听见远处传来尖锐的破空撕裂声,而且声音直向眼前的他,教她不及细想地往他身上扑去--
“啊--”肩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烧烈痛楚沿路烧到背脊,好像要将她整个人劈开似的难受,她不自觉地尖叫出口。
朱见暖正要开口斥责她,岂料一坐起身便看见她的肩上插了一枝箭,难以置信地瞪着她肩上汩汩不止的血水,心口一窒,喉头也像是被掐紧似的,教他发不出半点声响;然而当他缓缓地移开目光,瞪着被穿破的窗棂,紧紧地咬了咬牙,才大声吼道:“来人啊!差大夫!”
“啊啊……”
着火了、着火了……到底是哪儿在冒火?烧得她浑身不舒服极了。谁呀?哪个好心的人替她提桶水来吧……
段青低声申吟着,心想没人听见她的声音,正打算再放大旨量时,却蓦地感觉到身上着火的地方似乎教些许的水泼熄了一些,露出舒服和感激的笑,小小声地说着谢谢,随即又跌入一片黑暗。
“王爷,依老夫诊断,夫人只要服几帖药,再配上我精制的金创药,伤势应该会很快痊愈。”沙哑的老者声音在床帐外响起。
朱见暖掀开床帐走到外头,不发一语地瞪着大夫。
“她流了不少的血,脸色苍白得吓人,而且,一直还未恢复意识。”
方才还在喊疼呢,喊得他心都发疼了。
“王爷,打王爷唤小人进府至今,也不过一个时辰,药效尚未完全发挥,王爷何不耐心等候?”箭头整个贯穿段青夫人的肩头,能够止住血已经不易,想要在短时间之内发挥药效镇热解痛,根本比登天还难。
闻言,朱见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大夫随即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差点和正打算进房的穿云撞在一块儿。
“王爷,”穿云必恭必敬地施礼。
朱见暖懒懒地斜睨着他。“找着人了?”
“没有。”
“没有你还敢回来?”朱见暖只手托腮,眸里杀气横生。
“属下该死。”穿云立即跪下。
“别急着死,先给本王揪回凶手再死!”朱见暖咬牙低吼着,怒气自齿缝中流泻。
他要瞧瞧,到底是哪个胆大的人,居然敢行刺他!
倘若不是段青奋不顾身地扑向他,今儿个躺在床榻上的人可就是他了;再者,依那箭的高度射来,中的是她的肩头,若换作是他,可就是他的心了。歹人行刺谋杀之意已经万分明显。
“是。”穿云应了声,起身便要往外走,却又突然踅回。“王爷,属下有一句话,不知道能不能说?”
朱见暖微微抬眼睇着他。“说。”
“王爷,属下觉得事有蹊跷。”穿云斗胆地指出。
“怎么说?”
“东宫太子才差人捎信来,随即便有人放冷箭,这会不会太过巧合了?”穿云大胆假设着。
“你的意思是说,那行凶之人便是捎信来的人?”他微瞇起眼。
“正是。”
朱见暖微微敛下眼,眉头微拢。“不可能。”
“王爷?”穿云不解地走向前一步。
“小青就在本王的身旁,他不可能要人在这种情况底下行刺。”只瞧了穿云一眼,朱见暖便猜出他的心思。
饶是百步穿杨的高手,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底下笃定不会误杀,况且,窗子是合上的,东宫太子不会冒这么大的险要他的命。
这赌注太大了,东宫太子输不起,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东宫太子发觉段青的心已经偏到他身上,所以不在乎她的生死……可能吗?东宫太子的眸底藏着太多对她的爱恋,他舍得手刃自个儿喜爱的女子吗?
但是,若真是他至爱的女子,又怎会将她送到自己身边当探子?还是他认为自己是绝对不可能玷污她的清白,所以放心的让她到这儿?
若真是如此,他可大错特错了。
在段青入府的第二天,他早已阴错阳差地要了她的身子,她早已经是他的人了,谁也不能带走她!
“但是王爷,属下觉得这是段青夫人和东宫太子的诡计。”
朱见暖蓦然抬眼,怒目微瞠。“混帐东西,你在胡说什么?这种事是能够算计的吗?那可是一条命,谁会拿自个儿的性命当赌注?”若是箭射偏了,或是射低了,岂不是要她的命?
荒唐!这种事如何假得了?
那时的窗子可是合上的,她真厉害到能够猜出对方射箭的方向?
“王爷恕罪,恕属下直言,段青夫人是练家子,也许她能闻风躲箭,自然能够拿捏分寸在王爷面演出戏;况且在毓秀宫时,她曾和东宫太子单独相处一段时间,所以属下认为她极有可能怕自己得不到王爷的信赖,所以……”
“狗奴才!”朱见暖怒声大斥。
“王爷恕罪!”穿云双脚跪地。“王爷,忠言逆耳,不过,还请王爷别忘了初衷,也别忘了属下对王爷的赤胆忠心。”
朱见暖站起身,拳头紧握,怒火中烧之际,蓦地听见床榻传来段青的嘤咛呓语,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怒火。
“你当本王是昏庸之辈不成?她的事,本王自有定夺,而你的任务,就是查出行凶之人,给本王抓回那个人,要是找不着人,你也不用回来了。”
“王爷?”
“还不快滚!”朱见暖咬牙轻斥,怕自个儿声音一大,会惊醒睡梦中的她。
“是。”穿云无声叹息,随即走出门外。
瞪着房门好一会儿,朱见暖才缓步走进床帐内,在床畔坐下,阴鸷的眼眸直瞅着面白如纸的段青,眸底闪过一抹无人瞧见的不舍和心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