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廷凤凑在她耳边,很小声地细诉她的计谋。
闻言,傅珏凰不由得蹙紧眉头。
“成吗?”要是到时候出了岔子,那傅府岂不是要再添一笔不光彩的事?
“只要生米煮成熟饭,想赖都赖不掉。”她信心十足地道。
“只要生米煮成熟饭,想赖都赖不掉。”
好听的嗓音流泻在城东臧府书房里,兄弟俩关紧书房门,谈着将要影响两人极深的婚事。
“成吗?”坐在案前的男人沉吟着,好似不怎么放在心上,彷佛要成亲的人根本不是他。
臧彧炎胸有成竹地露出一口白牙,俊若潘安的面容上满是笑意。“绝对没问题,大哥,这一回就听我的吧,横竖你也不爱与那放浪性子的傅家大千金周旋,那就把一切都交给我吧!”
臧夜爻总算是自账本里抬眼,不发一语地睇着他,刚毅的下巴微缩,整张脸更显寒騺。
“难不成大哥真想要那惊世骇俗的傅廷凤?”大哥的反应倒令他有点意外。
暗家三姐妹长相皆不俗,身段亦不差,却始终不是城内男子青睐的对象。老么前些日子出阁,却搞得满城风雨,教傅老爷子面子挂不住;如今将搁了一阵子的亲事拿出来提,分明就是要去晦气,顺便再搏回一些面子。
然而剩下的二位傅家千金,可是杭州城里的风云人物。
话说大千金傅廷凤,执掌傅记织造厂,弄得有声有色,可谓为当朝女商人,可行事作风却教人退避三舍;只因她个性放荡不羁、悖德逆礼,压根儿不把礼教放在眼里,乃伤风败俗之辈。
而二千金傅珏凰也没好到哪里去,虽说将傅记车坊和丝造厂打理得相当好,然作风强硬果断,说一不二的铁娘子作风,常将底下一干人整得灰头土脸;不管怎么说,总觉得是依理过头,没了人情,显得淡漠而清冷。
而他最怕的就是傅珏凰这等女子,还记得在卧龙坡上,曾与她有数面之缘,然每回见着,她总没给过他好脸色,就连前阵子在街上遇着,她也故意别开眼,来个不理不睬,俨然将他看作陌生人,教他心寒不已。
好歹两家也是有几分交情的世交,可在杭州的这几年,不曾见她过府一叙。
若是真娶了这女人,真不知道他们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如果可以,他不想迎她为妻,一来他不想折磨自个儿,二来是不愿耽误了她。
所以,他才想了个好法子。
嗯,不能算是太好的法子,毕竟有些不入流,但有什么办法呢?
这亲事是非结下可,要不就得要瞧傅老爷子天天上门哭诉,既是迟早要结,他自然也有自个儿的想法。
只是,得要知会大哥一声,要他首肯才成。
“大哥?”瞧他依旧不发一语,臧彧炎有点急了。
臧夜爻冷眼瞅着他,将他的心思皆看入眸底,漫不经心地淡应着:“由着你吧。”话落,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别再打扰他。
暗家乃是杭州首富,尽避这些年少往来,但傅老爷子与爹娘有着极深的交情,因此当年才会替儿女们定下亲事。
看在傅老爷子的份上,更看在傅老爷子身后的人脉和金脉,要他娶谁都无妨。
“那就……”包在他身上吧!
绝对万无一失啦!
多日之后--
“啊!”
凄厉的惨叫声不约而同地由臧府的滨东楼和西苑响起,尽避已教前院热闹的丝竹声掩盖过,但依稀听得出惨叫声出自于一男一女口中。
第一章
西苑喜房--
“啊!”
一声惨叫自臧彧炎的口中喊出。
他惊吓得连退数步,难以置信地瞪大勾人的桃花眼,怎么也不肯相信坐在眼前的嫁娘竟是她!
怎么可能?明明是万无一失的计划,怎么会变成这样?
俊秀的脸庞骇惧地扭曲,倘若不是方才已喝下几杯黄汤,教他已经腿软,加上外头尚有等着闹洞房的人,他真恨不得立即逃出喜房。该死!他方才叫得这么大声,外头的人不知道听见了没。
臧彧炎一会儿惧,一会儿忧地脸上不停变换着表情,却怎么也不肯再看坐在床沿的女子一眼。
被掀开红盖头的傅珏凰不动声色地睇着他,细长的美眸微瞇。
他似乎震惊极了……可不是吗?就连她也震慑得说不出话。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和大姐说的不一样啊!
是他走错了房?不,看他那样子,分明清醒得很;那么,方才与她拜堂成亲的人也是他了?这下子,她岂不是真成了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大姐说过万无一失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暗珏凰正敛眉思忖着,耳边却传来臧彧炎难听的低吼声。
她没好气地白眼瞪他,不由得暗恼起来。
别鬼吼鬼叫了,她才想哭呢!
恼火地瞪着他活像见鬼般的模样还掺着她不解的忧愁……怎么,她像鬼不成?犯得着教他这般惊讶?
“你到底是叫够了没有?”她低声阻止。“难道你不知道外头有人吗?”
这喜房就在院落穿厅后头,只要拉开窗子,便能瞧见外头的厅前石板广场,虽说窗子是拉下的,但外头的灯火灿亮如昼,还是可以见到有不少人在外头走动,他鬼叫个不停,难不成是要外头的人误会她来着?
这种事若是传出去,她还要不要做人?
“妳……”臧彧炎好看的浓眉紧紧拢起。
才刚娶进门,就对他这么不客气,往后的日子……到底要怎么过?
“你什么你?”她怒瞪着他。“你最好是能不出声就不出声,可别落个话柄教外头的人探咱们的虚实。”
“妳妳妳……”她非但不客气,还一副命令的口气?
反了、反了,这是什么道理?这老天还有眼吗?
“给我住口!”她低声斥道,“给我收起你那张好似家破人亡的嘴脸!你应该要庆幸今儿个嫁给你的人是我而不是摇扁!”
到底是谁嫌弃谁?
娶她有这么丢脸吗?他用这种嫌恶的眼神瞧她,好似他是万般无奈才娶了她。
呸,他倒以为她嫁得心甘情愿了?
再者,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原本以为照大姐的计划,她会嫁给臧夜爻,谁知道盖头一掀,她竟是嫁给这个白痴无品官!
要不是外头有一干人不愿散去,她真想要立即跑到滨东楼去。
“我倒希望我娶的人是摇扁……”臧彧炎咕哝着。
倘若她可以像摇扁一样被抢了就好了,如此一来,他就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不要她。
“你说什么?”她蹙紧柳眉,清丽的粉颜带着跋扈的神色。
“我什么都没说……”语气窝囊极了。
可有什么法子?不想承认都不成……他就是怕她啊……
也不知道是怎么着,横竖一瞧见她,他就像是青蛙瞧见了蛇,一种遇到天敌的恐惧……
“别搞得好像自个儿十分委屈,更别以为我嫁得心甘情愿。”她咬牙切齿地道。
犯得着拒她于千里之外吗?他不甘心娶她,她又何尝愿意嫁给他?
可是事情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能怎么着?难不成两人真要在这儿破口大骂,让外头的人看笑话?
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她可做不来。
就算心里头再不情愿,她也不能拿傅家的颜面开玩笑。
“既然不是嫁得心甘情愿,为何不逃?”他小声地发起牢骚。
“你要我逃?”她圆润的嗓音微微高尖了起来。“臧彧炎,你给我听清楚,你们臧家丢得起脸,我们傅府可丢不起这个脸,你要是胆敢逃走,别以为你是个小辟,我就奈何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