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她连赶了十来日的路,跋山又涉水,昨儿个晚上一回来便教爹给软禁,整整一天一夜,如今才见着他的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是放了几个木匣,里头全都是你最爱的上等玉石,你……”话未竟,又见一只木匣凌空飞来,范措忙不迭地接下,颇为颓丧地道:“涛儿,咱们父女已有一段时日未见,怎么一见面便是拳打脚踢呢?”
呜呜,已多年未见,再相逢时,该是感动落泪,怎会是……
“谁要你将我囚在这儿!”范涛恼火地吼道。
赏玉?现下是什么当头了?她哪里赏得了玉?
他以为她赶回卧龙坡为的是什么,难不成真是为了话家常而来的?倘若想要话家常,她在信里头聊也是一样,何必跑上这一趟?
当她很闲不成?
“如果不把你囚在这儿,待会儿要如何逼你成亲?”范措无奈地道,努力想要端起父亲的威严,将木匣搁在一旁桌上,有些心虚地背对她。
是洋儿来信告知他细节,至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不是挺清楚的;但既然向来不曾写信给他的洋儿特地捎来消息,他是无论如何都得要照办。
包何况来者是他当年挑中的女婿,如今将女儿嫁给他,不是。天经地义得很?
“成亲?”她眯起水眸,恶狠狠地瞪他。“你要我嫁给谁?”
瞧见房里头喜服嫁妆俱全,她当然猜得着爹是要逼她出阁,要不她岂会大动肝火?更恼的是,她竟然笨得自投罗网。
可是,爹怎会知晓她要回来?是巧合吗?
“你待会儿便知道了,先将喜服穿上。”范措拿起喜服往她身上一比,对她的火气视而不见。“这喜服打在几年前便替你制好,如今瞧来,好似差不多,毋须多加修改。”
范涛眯眼瞪着喜服,直觉老爹诓她。“爹,这花样如此新颖、质地如此特殊,岂可能是你在几年前便已制好?你怎么可能猜得着几年后的我会长成什么模样?”她能够肯定其中有鬼!
有人在搞鬼,只是她还没理出个头绪罢了。
范措不慌不忙的将喜服搁在一旁,背过身去。“知女莫若父啊,爹怎会不知道你长得什么身形?你是爹心头上的一块肉,是爹捧在手心里细细疼爱的宝,爹怎么会……”
“我不穿。”不等他说完,范涛冷声毫不客气地道。
范措转过身,一脸哀怨;呜呜……何时她也同她姐姐们一般了?
“那就只着盖头好了。”他退让一步,不就得了?
“爹,你怎能将我的终身大事当儿戏?我甫回来,你便赶着我出嫁,我真是你心头上的一块肉,是你捧在手心里细细疼爱的宝吗?”原以为爹不会假戏真做,没想到他真是赶鸭子上架了。
“你放心,想当爹的女婿,必定是爹细心挑选的。”
“你何时细心挑选了?十年前你不是已胡乱替我定下亲事,如今还要我出嫁他人,你……”根本就是儿戏嘛!
原本是打算回来同爹说蒙前一事的,如今瞧来,她得先求自保了。
“唉,那门亲事……”不就是同一桩吗?不管了……“披上盖头,动作快些,要不会误了吉时。”
盼着他硬将盖头披在她头上,她不禁傻眼。
“爹!”骗她的吧,这事太荒唐了吧?
她正想着,却感觉双手教人给扣住,她敛眼往脚边一瞧,发觉身边多了两个人,一人一手地将她擒住,好像要将她架上刑场一般。
“爹,你怎能这样对我?”范涛怒吼着,随着教人架远,声音也拉远了。
范措睇着她的背影,赶忙出了门跟在后头说:“涛儿,你定会感激爹为你所做的一切。”希冀洋儿不会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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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一路上,范涛扯着喉咙大吼,嚷到大厅,尽避自盖头底下瞧见大厅里有许多双脚,她依旧不认命地狂吼着。
不要以为她真那般认命、真打算随意过一生,她现下有自个儿的想法,有她想追求的生活,绝对不允许他人破坏;谁要阻扰她,就算是爹,她也绝对不轻饶!
她要回苏州去,就算同蒙前成不了夫妻,她还是想做他的知心;她要的不多,只要当他的红粉知己就好,直到他娶妻……
爹怎能连她这点的想望都不肯成全?
爹可以纵容姐姐们胡来,却严加看管她,这有道理可言吗?
“快点、快点!”
一旁有人催促着,她感觉自个儿教人擒住的双手好似有点微松,此时,有另一只手紧扣在她的手腕上。
“一拜天地!”有人高喊着。
她心里一急,暗自运劲,猛地甩手,双手随即重获自由,恼怒地抓下盖头,却突地听到一声哀号。
她下意识地往大厅门外探去;却惊觉……
“蒙爷?”
时间仿若静止,整个大厅静默得吊诡,教她一时之间搞不清现在究竟是现实,抑或是一场梦,为何他会出现在卧龙坡?
“还不赶紧将他扶起?我怀疑他已经摔断腿了。”
“可不是?没断手脚,大抵也内伤了。”
耳边传来再熟悉不过的讪笑,她侧眼探去,竟见着姐姐们和爹就坐在高堂上,她不由得瞪大眼。“你们……”
“先去瞧他吧。”范江好心地道。
范涛偏着螓首,眉头深锁,不解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子。她缓步走到蒙前身旁,总觉得不真切,直到他的手扣在她的手上。
“咱们拜堂吧。”他忍着痛楚,干笑两声。
不疼、不疼,一点都不疼,只要能将她带回苏州,摔个几次绝对不是太大的问题……他虽不懂武,但他身子骨极好,很耐摔的。
“拜堂?”范涛仍是一头雾水。
“可不是?”蒙前咬牙爬起身,欲带着她往大厅里高挂红帐的喜堂走。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她反扯住他。
他在这儿,姐姐们也在这儿……意味着她要二姐帮她带的口讯已传到,既是如此,他该是避之唯恐不及,怎还会出现在这儿,甚至打算同她拜堂?
难道二姐没说清楚?可是,就算二姐没说清楚,但他人就在贼窝里,难道他还不知道她的身家背景?
“我说了要迎娶你的。”他无赖的笑道。
天晓得这十来日他连夜赶路,他都折腾得快不成人样,就等着和她拜堂,确定她成为他的妻子,他才能放得下心;之后,他眨眨酸涩的双眼,他肯定要快活地睡上个几天……现下只求她赶-紧首肯吧!
“为什么?”她不解地道。
“因为我爱你啊,我要你当我的妻子!”
“可是……”她还是不懂,他怎会……
“等等,为何你腰间还系着那把翠玉扇?”尽避疲惫得快要睁不开眼,蒙前依旧眼尖地发现那把碍眼的翠玉扇。
“这是……”怎么话兜转到这儿?“喂,你做什么?”
瞧他硬把翠玉扇取走,往身后一丢,范涛不由得瞠圆了眼。
“你该要知道,你不能随意收取他人赠与的玉石,玉石向来作为定情之用,倘若你要,我府里有满山满谷的玉石供你随意挑选。”他自怀里取出玉步摇,不由分说地为她簪上。“当年的定情物,总算送回到你手上,咱们是不是应该再继续拜堂了?”
范涛怔愣地睇着他,嘴角微颤,心里五味杂陈,有喜有悲有感触,却勾不起笑意,只觉得与她想像不符。
“涛儿?”别再折磨他了,他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是你说女山贼的身分配不上你的。”好半天,范涛才嗫嚅地道。
他自个儿说过的话,他应该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