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让她到外头透透气,她肯定会忍不住对他拳打脚踢。
“欸,妳要回去了?”见她要走,康友敬也跟着站起身。
“我要去拿喜服,再说,我总得上街去采买些东西,你该不会想要同我一道去吧?”她嫌恶地往后退一步,不教他有机会沾到她的身。
“说的是,只是……我不会骑马耶。”马他是见过,但若是要骑……
“会有人在前头牵着缰绳带路的,你怕什么?”范洋不禁气恼。
一个昂藏男子竟然不敢骑马;她讽刺地想,瞧瞧,她真是挑了块宝呢。
“但是……”
不等康友敬碎嘴,她随即走出门外,将烦人的他甩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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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教人受不住哪!
是他没用,还是天底下的文人都没用,抑或根本是她的想法错了?
一个只会空口说白话、满月复牢骚的人,能有什么作为?
为何以往她竟会以为这样的男人便是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范洋走在大街上,浏览着热闹的店家商贩,感觉四周投射过来的视线依旧热络……可不是?依她的美颜,想要吸引众人的目光不是难事,可惜的是,她的身材修长,倒显得南方男子的赢弱纤细。
纤细是可以,只是总不能比她还矮吧!
当初她会挑上康友敬,就是因为他有一副看来瘦削却还算颀长的身子,然而最近她总觉得想象与事实不符,教现下的她也开始有些举棋不定了。
范洋低着头想得正出神,压根儿忘了白己此刻正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突然之间,后头有人毫无预警地撞了上来,她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往前头趴下,突觉身后一道气劲将她拦腰抱起,她惊魂未定,便听见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齐。
“小心一些。”
她抬眼看去,见着多日未见的花问柳,心头猛地跳了一下;她回过神来,正想命令他放开搁在她腰上的手,却发觉他已白动松开饱含占有意味的大手。
敝了,他就这样放过她?
以往他不是最爱调戏她,一旦逮着机会,不管在哪儿都不放过,如今却……
“妳要上哪儿去?”花问柳淡声问道,不忘退开几步。
范洋诧异地睇着他过分温文有礼的态度,不由得怀疑起眼前的男人不是她熟识的花问柳,这辈子她还没见过他这般有礼呢,他是鬼上身了不成?
范洋瞇起眼仔细地审视他,蓦然发觉他有些不同;尽避他一如往昔地将自个儿打扮得极为清爽,然而看起来总觉得气色差了些、脸色白了些,就连双颊也消瘦了些……她还未来得及细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心头闷闷地又刺痛了一下。
“妳怎么了?”
见她蓦然皱起眉头,花问柳不禁伸手攫住她,见她瞪着自个儿的手,他忙不迭地又赶紧放开。
范洋心头的疼楚霎时又发作起来。
敝了,她真是病了?
她不解地拧紧柳眉,却依旧挺直了背脊不理睬他,只是一径地往前走去,接着向右拐进另一条大街,进了一家铺子,没一会儿又偷偷往后觑了一眼,惊诧竟没见着花问柳的人。怪了,他怎会没跟来?
他向来不爱放她一人独行,不缠个你死我活更是绝不放手的,怎么今儿个遇见她,竟显得这般冷淡?
十多日没见着面了,想不到他竟是这般淡漠,就连方才也是,明明已经拉她一把了,却又突地松手……真是太不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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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洋下意识地给了银子、拿了喜服,有些魂不守舍地往店铺外定去,才走没两步,却发现有人堵在她的面前,她没好气地抬眼,张口方要开骂,却见着挡住去路的正是花问柳,她一时惊吓过度,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我帮妳拿吧,还有什么尚未买齐的?”他柔情似水地道,动作又轻又柔地接过她手上的喜服。
“你……”她依旧吐不出话。他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她要嫁人了耶,再过两天就要出嫁了,怎么他一点反对的样子都没有?
照道理说,他该要不择手段地将她掳走,而且还是掳到她逃不掉的地方去,将她囚禁一生才是;当然,她不会希望他真这么做,只是以她对他的了解该会如此,怎么现下他却如此沉静,好似什么也没发生?
“婚期已近,东西都买齐了吗?”
花问柳轻柔的口气教她有些失神,却也将她拉回现实。
“当然都买齐了,我不过是来拿喜服罢了。”她没好气地道,莫名觉得有点气恼。恼什么她也说不出口,更不知该如何形容,横竖就是有一把火在胸口烧着,又是烫又是疼的,烦哪!
她一径地快步往前走,也不管花问柳到底是不是跟得上。
混蛋,方才不见人影,现下又突地蹦出来,他是鬼啊?还是见她东张西望地寻着他的踪影,他心里便觉得快活?
呸,她才不在乎!以往不在乎,现下也是,未来更是不用说。
避他到底要上哪儿去,就算他要回京城也不关她的事,反正她就要出嫁了,她……烦死了!她何苦拿这些杂事让自个儿烦恼?
“他待妳好吗?”花问柳再度开口。
耳边传来他小心翼翼的声音,她不禁没好气地瞪回去,“好,好得不能再好了,怎么?你问这要作啥?”
莫非他察觉出她的异状,知晓她已经发觉康友敬的可笑之处、不再执着于他了,所以他在心里笑她当初没听他的劝张大眼?别傻了,她才不会给他机会嘲笑她呢!
不管这桩婚事再怎么糟,她也会咬牙进行下去。
“那就好。”
他意味深远地睨着她好半晌,看得她不自觉地心头怦跳、双颊发烫。
咳,明明今儿个天候不佳,闷得她头昏脑胀,并没热到教她双颊发烫啊,她究竟是怎么了?
懊不会是水土不服吧……毕竟这还是她头一回在江南一带度暑呢。
说到这江南的气候,真是比姑娘家的性子还善变,一如她永远也搞不懂眼前的花问柳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不懂、也不想懂,横竖她要出阁了,往后同他再无干系。
“只要他待妳好就好。”他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难以察觉的苦涩。
范洋不禁微恼地瞪着他,“他对我好不好,又关你什么事了?”他究竟想说什么,敞开心直说不就得了?
她最不爱与人拐弯抹角了,他不也是?
如今搞得这般曲折复杂,究竟是在玩什么花样,她心里可纳闷得紧哪!
“只要妳开心,我就开心。”花问柳诚挚地道。
范洋拧紧眉头张口欲言,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好一直瞪着眼前的长街。
再说不懂,可就显得矫情了。
他的言下之意是在告诉她--他祝福她,只要她过得好,尽避他不在她身边,他也一样会觉得开心?可,不对啊,他是一个对情爱如此执着的人,怎么可能在这当头说放就放?
即便他真放得下,也不该在这当头放的。
虽然她也希冀他别再挡她的情路、破坏她的姻缘,但如今他说放就放,一时倒是教她震愕难语。
胸口流窜着好古怪的痛楚,有说不出口的难受,就好像有个石磨在她的心底磨呀磨的,尽避已经一片血肉模糊,却怎么也停不下来,痛得她冷汗直流,几乎快要站不住脚。
“洋儿,我买根簪子给妳,好不?”花问柳突地道。
范洋乏力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停在一家卖玉的铺子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