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过来!”
听见水凝香对外头叫喊着,他不禁回头,瞧见方才奔到外头的人全又都聚到酒楼内。
段巽乾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
“你们听着!我和他要在这儿再比一回,我要是赢了,便不出阁;若是输了,三天后请各位街坊邻居喝喜酒。”水凝香大声嚷着,就怕后头的人没听清楚。
“可是你先前不就已经输了一回?”有人问道。
“那回不算数!”她自顾自的掀起酒盖。
“为何不算数?”
“因为他使诈。”她没好气地在桌上摆好两坛酒。
“可有证据?”又有人发问。
“你罗唆什么?是要你们来作证,可不是要你们来喳呼的!”她恼怒地低斥。“倘若我有证据的话,还须再比一回吗?”她若是有真凭实据的话,老早把他赶回杭州了。
“但是……”
“比赛开始,没有时间限制,谁先倒,谁就输了。”她压根儿不理睬聒噪不休的他们,更不管他们的窃窃私语,把心思全放在比赛上头。“如果真的喝不下,可别硬撑,毕竟这可不是醉个三两天便能没事的。”
“你不如担心自个儿吧!”他不甘示弱地大呷一口,顿觉喉头辣得发麻。
哇!这是哪门子的酒啊?若是多喝个几坛,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我?哼!就算再多喝个三坛,我也一样赢过你。”更不用说她之前就已经喝了十来坛了。
“你可真是自信满满……”他闷声低喃着。
唉……他是一点自信都没有,自个儿向来不擅饮酒,要不然他之前也不会醉得如此难看,如今身上又没有法宝,想要赢她,只有求老天爷保佑了。
“那当然!我可是蝉联三届的酒仙。”她喝得从容不迫,水眸直盯着他痛苦的表情,更加肯定她的推断无误。
若是她没猜错,先前爹一定是拿了粉蜜给他服用,要不然他不可能如此神勇。
他现下明明没吃粉蜜,为何要硬着头皮跟她比?他是一点胜算都没有,他自个儿心里明白的,是不?
“不过,我才是今年的酒仙!”虽然不是靠实力得到的,但喝了那堆酒,也使他难受了好几日。
唉,不过是想要迎她为妻罢了,为何非得这么折磨他?
“那是因为你服用了粉蜜,是不?”言谈之间,她已经喝了半坛,而她根本是不痛不痒,至于他……可就不同了。
不过喝了两杯,他的双眼已然有点迷蒙了。
“没这回事……”龙涎酒烈得麻舌,教他说起话来含糊不清。
懊死!再这样下去,他肯定又要晕了……可是他又不得不喝,早知如此,他索性命人将她带回府,横竖他们即将成亲,待她成了他的人之后,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不过他偏偏就是担心她,怕她不知会窝在哪儿喝酒,若是喝得过量醉晕了,岂不是要让人占便宜了?
明知道她酒量极佳,难得会喝醉,可他就是会不由自主地牵肠挂肚。
“明明就是,还强辩?”她眯起眼,等着他自个儿招供。
她要段巽乾在众人面前还她清白,让大家知道她根本没输,否则她怎么咽得下这一口气!
“没……”尽避脑袋像是破了个洞,神智不断地流逝,他还是强打精神。
“你这样逞强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根本就比不过我!”瞧他都已经醉了七八分,为何还是不承认?
段巽乾晃着身子,抬起醉醺的眼睇着她不带笑意的娇颜。
“我要你当我的妻子……”逞强不都是为了她?如果一开始,她别拿张笑脸骗他,他岂会如此着迷?
到底是谁骗谁?是她骗他吧……她根本就不温婉,甚至还像匹难以驯服的野马。
“哼!又是为了指月复为婚,倘若你真的把这件事给放在心上,为何会迟了三年才来?”她小口呷酒,直盯着他有些苍白的脸。
甚少饮酒的人定是受不了龙涎酒的,他应该是知道的,为何还要硬喝?
他是不要命了吗?他该不会天真地以为只要醉个几天便没事了吧?一旦牛饮过头,身子可是会出问题的。
她只是想逼他在众人面前承认他的诡计?她要的就是坦白!
“我就恨当初没放在心上。”他的身子摇摆得有些可怕,却仍勉力笑着,举起酒坛睇着她。“瞧,我已经喝完一坛了……”连他自个儿都不相信他能喝得下这么多酒……
“哼!咱们可不是比多,而是比谁……”
她话都还没说完,便见他的身子往她倒下,她蓦然瞪大眼,小心翼翼地伸手探向他的额头。
“段巽乾?”
天啊!好凉……天候这般炎热,为何他的额头如此冰冷?
她无心逼他,只是想要证明自个儿的实力罢了,为何他就是不让她如愿?他宁可喝到晕倒也不愿坦白……瞧见他苍白的脸,她的心竟没来由的泛疼……
“这回合,水姑娘可是轻松得胜呢。”
“真是怪了!段公子在酒仙大赛时可神勇得很,怎么今儿个不过是一坛龙涎酒便让他醉倒?”
旁人小声低谈着,然而水凝香却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直盯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心里闪过无数个可怕的念头,心跳急而失序,连她自个儿也不懂她为何如此惊惧。
以前她曾听人说过,甚少饮酒之人若是饮酒过量易出乱子,小则躺个几日,大则一命呜呼……
思及此,她不禁朗声叫道:“来人啊!快找大夫,快!”
数日之后——
“用膳了。”
水凝香心不甘情不愿地端着膳食,踏进段巽干的客房,抓了把凳子坐在床榻边,直睇着他好上许多的气色。
段巽乾脸上堆满笑意,眉开眼笑地看着水凝香。
“瞧什么!用膳了。”见他直盯着自个儿,她不禁有些恼羞成怒,赶忙夹菜塞入他嘴里。“你也好得差不多了,应该可以自个儿起身用膳了吧?犯得着要我餐餐喂你吗?”
七天……他足足躺了七天,从一开始的昏迷不醒到现下的红润气色,有谁能了解这七天之内,她受了多大的惊吓和担忧?
她虽然不喜欢他这个人,可她也不讨厌他,甚至也已经把他当成夫婿看待,只不过一口怨气卡在喉头,总是难以释怀。
不过这七天,着实让她想了许多。
“我虚弱得坐不起身子嘛……”他看起来虽然有些苦恼,但唇角始终漾着笑意。
他能不笑、能不开怀吗?这丫头可是足足照顾他七天,伺候他服药用膳,更替他洗脸抹身子……他可乐得躺在床榻上任她处置呢。
“大夫说你该是好得差不多了。”她嘴上是这么说,还是夹着饭菜喂他。
“大夫又不是我,我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清楚。”只要他打死不承认,谁能拆穿他?
难得可以让她这样伺候,再多躺个十天八日,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哼!药都按时吃了,怎么可能还起不了身?”她狐疑地睐着他,对上他噙着笑的表情,心头闷了一下,连忙别开眼。
敝了!他的身子明明是好多了,为何她见着他,心头还是挺闷的?
说闷也不是闷,彷佛和他昏厥那时候不太相同……横竖就是不舒服,可他明明好多了,她还不舒服个什么劲儿?况且是他自个儿要喝的,她又没拿刀拿剑地架着他。
第10章(2)
“天晓得呢?”他轻佻地笑着。“我还想要早点回杭州呢,因为我们的婚事让这事儿给耽搁了好几日,如果再不赶紧回杭州,我娘可就会急死了。”
“你尽避回去,倘若真的走不了,我雇顶轿子把你给抬回杭州。”她没好气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