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的耳畔轻吟着,声音低沉而带着微微的沙哑,柔软而温热的唇有意无意地划过她敏感的耳垂,令她分不清楚碰触她的是风,还是他蓄意的婬举。
“奴才知道。”她这句话说得更是痛苦,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连日来,他这些温柔的话语,说上何止千百遍,但她感觉到的不是他的温柔,而是他恶意的伤害,甚至是诡异的叨扰。
她总算知道当奴才是什么滋味了,待她回宫,必定大大擢升小惠子,至少要让他当个小总管,才能弥补以往对他的支使,还有近日来的鼎力相助……虽然那是应该的。
“他日若要再上甲板来,可以同我说一声,我会亲自带妳上来。”端弋适时替她挡去迎面而来的风,看着她红通通的面颊带着一丝微恼的愠意,不知为何,总能引他笑得更开怀。
不管她到底是何身分,她终究是一个女人,而只要是一个女人,便很难自他的手中逃走;不管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迄今,他还没失败过。
他向来爱看女人的笑脸,但不知为何,当他见到她微恼的模样时,心里却总是泛着淡淡的欢喜。这是不是有一点像阿玛对额娘那般?记得阿玛以往总是喜欢逗得额娘嗔怒,以往他不懂那是何用意,现下却好似突地开窍了。他有点懂了。
不过眼前的她好象少了一点嗔意,这是否意味着她尚未对他动心?
无妨,时间多得是,他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等着她自动移架到他怀里,把她拐回家。
至于京城那个丑公主,就让阿玛处理吧!大不小要阿玛再生个弟弟,他不介意当丑公主的大伯。要不然的话,等个一十八年,他生个儿子娶她,他也不在意当丑公主的公公。
“不用了。”她淡然回绝。
她又不是少根筋,逃都来不及了,难道还要她往他身上窝吗?
“是吗?”她的冷淡,对他而言根本不是问题。“对了,妳这一路是要到江南的何处?”
倘若是与他同目的地自然是最好,但若不是,就别怪他强抢了。
“杭州。”她想起上次小惠子编的谎。“我同小惠子打算回乡去。”
她记得他好象是要到苏州去。记得船家说,到苏州已剩不到半天的时间,想到两人从此后即可分道扬镳,她总算感觉到自个儿被当成傻子有了一点代价,至少往后不用再见到他了,真是谢天谢地!
“是吗?”他笑得格外勾魂。
“我想下去了,可以放开我吗?”瞅着他的笑,不知为何,她的心猛地狂跳了下,逼得她不得不赶紧移开视线,就连语气也跟着生硬。
窝在他怀里,交叠的身体让她轻易地感觉到他的心跳,他的呼吸均匀而绵长地在她耳边,总令她感到一种慌张、诡谲的慌乱。她厌恶这种感觉。
“不如让我扶妳下去。”
他压根儿不介意服侍她,何况,她可是他未来的妻子哩!
不过,一直看着她扮演着一点都不适宜的公公,直教他想发笑,可这是小惠子牺牲色相换来的,他不忍心戳破小惠子胡诌的谎言,更不想失去自个儿可以随意造次的机会。
可是,她到底是什么身分?
居然能够带着宫中的公公出门,况且瞧小惠子对待璧玺的模样,彷佛是服侍她已久。莫非她是个公主?
可尚未出嫁的公主就那几个嫁不出去的丑公主而已,还会有其它公主吗?要不就是到宫内玩乐的格格,在出宫时,顺而刁蛮地将公公带出宫……这么一想,还挺有可能的。
毕竟大清的格格,脾性皆属躁劣蛮横,会坐出这种事亦不稀奇。
而她虽是傲了些,性子仍是极佳,要不他也不愿意靠近;倘若经过他一番教,她必定能够成为他理想中的女人。
这样性子身段皆属绝美的女人,若是放开了,将会是他的损失。
“我……”璧玺欲哭无泪地睇着他搁在自己腰枝上的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正打算乖乖地让他扶下船舱,却突地见到远方有艘画舲益发接近,而画舲上头载了好多姑娘,看起来热闹极了。
突地,有位姑娘居然落水了!
“有人掉下河了!”她不禁拔尖喊了声,甚至忘了自个儿得压低嗓子。
天啊,这水流如此湍急,倘若掉下去的话……
“小璧子,妳的声音听起来像极了女人。”端弋置若罔闻,慵懒的魅眸直视着她担忧的俏脸,压根儿也不管到底是谁掉下水,而掉下水之后又会有何后果。
“我、我本来就不是男人!”这是真的。不过,现下不该是在这件事上闲聊的时刻,有人掉下河了耶!“你还不赶紧去救人,有人掉下去了,不去救的话,她会死的!”她几乎是瞪大了眼喊道。
天,她不敢相信,他居然如此无情!
好歹也是一条人命,他竟然可以视若无睹。想不到他不只是个荒唐放荡的人,更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烂人;他到底是凭什么当上骁骑营的将军的?大清难不成都没人才了吗?
他是挺意外她如此良善,令他更满意自己的选择。
“是吗?”
端弋一脸闲散地往一旁看去,见到在水流中载浮载沉的人影,只是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
“你……”
倘若她会泅水,还需要求他吗?而他居然还摆架子!
“妳希望我救她?”他明白落水的女子正使着计谋,只是思索着要不要告诉她事实的真相;然在未说出事实真相前,即见她点头如捣蒜要他救人,他不禁在心底滋生出一个邪恶的念头。“成,只要妳亲我一下。”
一物换一物,他不过分吧!
璧玺傻眼地瞪着他,不敢相信在这人命关天的当头,他居然要她亲他!包何况她现下的身分是公公耶!
无耻、下流、骯脏!他竟然连公公都不放过,到底还有没有道德节操?身为一营的将军,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她甚至开始怀疑他对皇室的忠心,怀疑他只不过是个无赖,是个仗势得官的纨袴子弟罢了。
可事已迫在眉睫,容不得她在犹豫了。
“成。”无所谓,横竖她现在是公公,他既然奢望一个亲吻,那这一个吻便是身为公公的她给他的,而不是身为公主的她给的;这么想,心里会觉得安慰一点。“亲哪里?”
端弋笑而不语,只是轻轻地以修长的指点着自个儿的唇。
“唇!?”他未免太放肆了!
璧玺澄澈的水眸里迸射出两道烈火,她眉一蹙、眸一瞇、唇一抿,决定豁出去了。
他不救是不?好,她救,就让她这个不懂得泅水的人下去救人,倘若救不成而成仁的话,那亦是她的命。
她可是个公主,宁可一死也绝不受任何人的威胁。
没有人能够逼迫她。
心意一定,她往后退了一步,偷偷地瞄了眼翻滚的浪涛,不禁咽了一口口水,握紧汗湿的掌心,正打算一鼓作气往下跳时──
“我救。”
轻微的叹息随风飘进璧玺的耳里,她不禁纳闷,不过是救个人罢了,犯得着哀声叹气吗?
“你……”
她小步地走到他身旁,却见他月兑去了单薄的袍子,露出那精壮的褐色肌肤。
眨眼间,他已跃入河中,已无可挑剔的完美姿势跃进河面,潜入河中……
※※※
“天!”
见端弋在河中彷若蛟龙般移动,身手矫健地优游其中,令璧玺不禁发出难得的赞叹声。
倾俄,他已接近失足掉入水中的姑娘,随即将她擒住,然而……
敝了,怎么两个人一起沉入河中了?
咦,是水太急了吗?
璧玺焦急地从船尾跑到船头,压根儿管不了自己有多怕水,又有多接近船舷,硬是探出身子直盯着那道消失在河面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