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沉,就算沉了,还有我在妳身旁,妳大可以紧紧地抱住我,什么都不用怕。”即使事态危急、迫在眉睫,他的嗓音里仍带着笑意,一双有力的猿臂更是把她拥得死紧,几乎要将她嵌入体内般的紧密。
倘若船真的沉了也无所谓,大不了游上案,待会儿再换艘船继续南下不就得了。能藉此机会拥住佳人,游得再累也值得。
“可是……”她的心在颤抖,血在体内逆流,她觉得头昏脑胀,彷佛自己已沉入河中,只能紧紧地抱住他。
“不怕、不怕,有我在,即使是黄泉路上,我也会陪着妳的。”他的声音里仍带着笑意,俊美的脸蛋满布宠溺,长满粗茧的大手轻拍着她的背,彷似在哄个孩儿入睡似的。
“呸!说那什么话,咱家公……少爷怎能同你走上黄泉路!”惠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入了舱房,一见到两人拥在一起,瞪大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却又不敢造次将两人拉开。
鲍主丢了清白事小,他丢了头事大。倘若让公主在此时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也犯不着再回宫了,直接在这里跳河淹死自己便罢。
“小惠子、小惠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一见到惠安来,璧玺随即又攀向他这一会浮木。“是不是船要翻了?”
呜,她不要待在这里,绝对不要再待在这种地方了。
“少爷,不过是遇到一点风浪罢了,船家大哥说只要过了这一段,就不会有这么大的风浪,妳不要担心。”惠安呆愣地见公主攀上自己,一双手顿时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唉,真不该走水路的,一想起来他就后悔。不,或许该说,他根本就不应该笨得和公主一起出宫。呜,真是悔不当初。
“真的吗?”她水眸一抬睇着他,突地船一个摇晃,她一时没抓紧,身子不禁又往后一倒,不偏不倚地跌近端弋敞开的怀里,而他双手一收紧,正巧收紧在她的双峰上。
尽避璧玺身穿厚重的半臂,但端弋仍可以感觉到她身子窈窕的曲线起伏。
小惠子顿时瞪大了眼,而璧玺更是整个人呆住了。
“璧玺,妳的身段有点像是姑娘家……”
端弋轻声呢喃,试图控制体内不安分的欲火,一方面又试探着她。
他有的是时间同她玩游戏,而谜底也不急着在此时揭晓,只是……逗逗她倒也挺好玩的。
“我……”
端弋的首不偏不倚地搁在她的胸前,这时候她再也管不了船外是不是风雨交加、波涛汹涌了,只想着到底该怎么应付他。
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
她脑中一团乱,数种法子不断浮掠而过,她的心跳得好急好乱,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了。倘若昏得过去,或许还瞎混得了,不过她意识又太过清晰,怎么也昏不过去。
正当她张口结舌地怔愣住时,惠安已冲到端弋面前。
他把束带一拉,袍子一拉,腰带一扯,宽裤一掉……
“这下子你可以明白了吧!”
惠安不惜身子,只为了让端弋误解公主和他一样是个公公。
呜,他也不愿意让自个儿见不得人的身子让人看见,实在是……再怎么说,终究是命比较重要,躯体他还承受得住!
端弋瞪大了眼,登时发觉他误以为的婢女竟然是……太监!
※※※
风吹送着船往南方走,而愈往南,天候益发显得温和、恬柔,风益发轻柔;然璧玺的心情却益加沉重,心头益加烦闷,闷到她甚至愿意离开十多天未踏出的舱房,独自一人站在甲板上发愣。
出春的风轻拂在脸上应是舒服的,可却拂不去她心头的郁闷。
一种说不出的闷……
带点自暴自弃的勇敢,她颤巍巍地走向船舷,瞇起杏眸睐着船身滑过的水痕,睇着黄绿色的河水在眼底拂过一丝清朗。
唉,这个时候,宫中八成是乱成一团了吧!
皇阿玛和皇额娘大概气得怒发冲冠。
哼!谁要皇阿玛胡乱赐婚,居然把她赐给一个荒唐却不以为意、放荡却不以为仵的下三流男人;光是这几日的相处下来,她就快要疯了,倘若真要同他过一辈子,她宁可一死以求解月兑!
以往在宫中,见多了宫中的荒诞不羁,她以为那已经够荒唐了,想不到他亦是一绝。不知道是天底下的男人都一般,还是他与众不同?
大内的阿哥里,亦不是每一个都那么荒谬的,可为什么她遇上的这个男子居然可以恶劣到这种地步?
那一日,该死的船居然在那时摇晃,让她丢脸地跌进端弋敞开的怀里,一并让他羞辱了自个儿的身子,想必对她,他是起了疑窦;可后来他可是亲眼瞧见了小惠子赤果的下半身,应该会相信她同小惠子都是宫中逃出来的公公。
然,为何这几日来,他还是一样对她上下其手,彷佛他压根儿不在意她到底是不是公公?
小惠子还编的一段赚人热泪的戏码,述说着两人有多可怜,而后又是如何逃出宫,只为了逃回自己的家乡,倘若在这里露了馅,怕是会被人强押回宫,还得遭一顿毒打。
以为他多少是有点人性的,自是会同情他们,会放他们一马,会自动离他们远一点,孰知晓惠子却打错了如意算盘。
他不但男女通吃,甚至连公公也不放过。对她,彷若是阿哥们对待宫中的宫女一般,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男人?而且他还是保卫皇城的骁骑营将军。
天,杭州怎么还没到?
她想要下船,想要站在平稳的土地上,想要远离那头彷似饿狼的端弋!
不想便罢,愈想她愈是怒上心头。
明明是他先逃婚的,为何会在她逃离宫中时还待在京城?他既然要逃,为什么不逃远一点,为什么不早一点逃,偏偏要让她倒霉地遇上,甚至还被他无耻地缠上……
第五章
“小璧子,想不到妳也会上甲板。”
思索间,端弋轻柔的声音在璧玺的身后响起。
她突地瞪大眼看着黄绿交错的河面,看着船身滑过的粲然水花,突生一股冲动,直想跃下。倘若她会泅水,这必是她不二的选择,可她不会泅水,跳下去之后,八成就要等着见阎王。
她不需要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去见阎王吧!
早知道今儿个会遇上这等荒唐事,当初她就该强迫自己,无论如何要勤学泅水才是。
“小璧子……”端弋勾起唇来,笑得十分刺眼。
他不疾不徐地走到她身边,径自将她搂进怀里,恶意地、放肆地掐柔着她纤细的腰枝,令她感到一阵寒意自背脊窜起,连忙往旁闪了几步,却徒劳无功。
他的手脚很长,只要长腿一跨、长臂一伸,她便被拥进他怀里。
“端弋将军。”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唤道。
很好,自从小惠子自作主张地暴露了自己的身子后,她马上从一位养尊处优的公主,变成了身分卑微的黄门,也就是公公;不仅不能拿端弋治罪,还得对他行礼,说话要加上敬语,举止不能造次,甚至比一个奴才还不如!
她到底是该恨小惠子,还是该感谢他适时地替她解围?
她只知道眼前的自己生不如死……
“我一直以为妳不敢上甲板,故向来不勉强妳,想不到妳倒是自个儿到甲板上来透口气了。”端弋笑得怡然自得,搭在她腰上的大手更是搁得理所当然,彷佛她已是他的所有物一般。“不过,虽说现下已是初春,可风仍强劲得很,妳得在多加件帔子,免得染上风寒,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