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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格格 第16页

作者:丹菁

***

醇亲王府

玄胤坐在大厅里望着手中的玉镜,然而不管他怎么看,仍是看不出这面玉镜到底有何神奇之处,就如他初见之时一般。

但是他明明看见玄烨用这面玉镜救回恋璇的命,甚至还在这玉镜里头看见了天机。可此刻他什么也瞧不见,什么也感应不到,他手中的玉镜是一面再平常不过的玉镜,并没有丝毫异处。

不过,这玉镜到底是坚硬了点,让他摔在地上也不见任何伤痕。

望着剔亮的镜面上浮现自个儿的脸,他不禁放声笑着。

他终究只能是个与王位无缘的皇子吗?凭什么玄烨见得着,他却什么也见不着,难道这面玉镜还会自个儿挑选主子不成?他不信、他偏不信!

他们俩是兄弟,凭什么玄烨可以坐上王位,而他却一无所得,一辈子都得在玄烨的命令下过活?

刹那间,光滑如水面般的玉镜像是感应到他的怨怼般,蓦地发出一道刺眼的绚烂光芒,镜面上突地浮现常静的脸,一张苍白荏弱的粉脸。

“王爷。”

一道声响猛地打扰到他,满室瑰丽的云彩倏地消失。

“什么事?”玄胤不耐地回答,连眼也不抬地直往玉镜探去,然而再也看不到任何光丝,只觉得懊恼不已。

“静贵人求见。”喀撒尔恭敬地回答。

玄胤闻言,身子猛地一震,微楞地抬起墨黑的眼瞳;她来找他了?她为什么会来找他,而玉镜上方才出现的影像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让她进来吗?”喀撒尔不疾不徐地问。

“请她进来。”他粗嗄地道,蓦地发现自个儿的心底有一丝悸颤,有一丝莫名的期待;到底有几天了,到底过了几天了?他刻意地将她遗忘,想不到她竟然放肆地亲临醇亲王府,这是否代表她愿意陪在他的身边?

这念头甫浮上脑际,随即被他体内的阴影烦躁地打落;她陪不陪在他的身边无所谓,他要的只是大清的江山,其余的他全都可以舍弃,全部都可以放弃。

***

“玄胤?”常静撑着疲累的身子来到玄胤的面前,一双凄楚的水眸直视着他森冷的俊脸。

他仍是她最爱的那个人,尽避俊脸上多了几分邪魅,仍是她爱得死心塌地的那个狂诡王爷。

“怎么着?”玄胤斜睨着她,扯出慵懒邪气的笑。“今儿个是什么样的风把静贵人吹到醇亲王府了?难道是孤枕难眠,寂寞地想要找个男人陪你度过这个雪虐风饕的寒冬?”

“你!”常静刷白了脸,泪水噙在眼眶中打转,一阵恶心的感觉又冲上喉头,痛苦地令她捂住了嘴。“你怎么了?”玄胤见状,来不及思索便走到她的身旁,搀扶着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随即又意识到自个儿的举止,转而又放掉了她的手。“怎么,你的主子没好好地待你吗?”

尽避嘴上执拗地说着,但那一双幽诡的眼瞳却透着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深情,睇着她毫无血色的粉脸。

玄烨到底是在搞什么,她的气色这么差,他都没发现吗?

“我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常静喘着气,再也不愿意相信他虚假的深情。“我今天来只想问你一件事。”

“啐,本王倒以为你是寂寞难耐哩!”他隐忍着怒气,无情的讪笑着。

他坐在她的身旁,以长指勾起她尖细的下巴,眼看着霸气的吻即将落在她紧抿着的唇瓣上,却被她狂乱地拨开。

“放肆!”她斥责着,仍是不住地喘息。

“放肆?”他眯起妖诡的眼眸,迸射出危险的冷鸷光芒。“到底是谁放肆?你身为玄烨的贵人,却私自逃出宫到本王的王府来,为的不是这事,还能为什么?”

放肆的人是她!她以为她是谁,她以为她的身分特殊就可以登堂入室来摆张臭脸给他瞧吗?

这儿可是醇亲王府,可不是紫禁城,她是玄烨的女人,不是他的女人,她最好给他搞清楚状况!

“我说过了,我只是想要问你一件事。”常静抚住胸口,忍住那几欲呕出口的酸涩,忍住那撕心裂肺的疼楚。

他一直是这样子的人,她怎会看不清楚,怎么会不明白呢?

“你想问本王什么?”

玄胤挑高眉头,站在她的面前俯视着她;原本是一肚子的怒气,但在一触及她那张过分苍白的小脸时,他的心便像是被狠狠地掐住一般,怒气全消,取而代之的是没来由的心疼。

“我问你,你可知道被流放边疆的景端王府数十人的下落?”常静抖颤着声音问道。

版诉她这是假的,别让她知道事实的真相,即使是欺骗她也无妨,别让她知道她的家人都已经不在人世。

“本王怎会知道?”玄胤猛地一楞,不懂她为何会这么问。

“你不知道?”常静猛地站起身,狂怒地斥道:“你不是跟我说过,只要我帮你把玉镜拿到手,你便愿意帮我把景端王府的家人救回来吗?”

难道他只是在骗她,所有的承诺全都是虚假的,全都不算数,那只是他醇亲王一时兴起的游戏罢了?

“这件事本王不过是尚未处理罢了,犯得着让你登堂入室地兴师问罪?”面对她莫名其妙的怒气,玄胤压抑着暴怒的性子对她道。

“你用不着处理了,边疆准喀尔部暴动,在边疆所有的人全都死在暴动之下,用不着你再浪费心神了!”常静笑得凄迷,惑人的水眸里是一片灰蒙,像是临死前的控诉。“不劳醇亲王再多费心思了。”

像是嘲讽亦像是真心话,常静说得椎心泣血,清冷的眼眸里蕴满愁恨与鄙夷,令他的心猛地抽痛不已。

“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玄胤不满地拉着她,不容她撂下话语便离去;他知道这些日早朝玄烨提到了准喀尔部暴动之事,但他未听及有太多的人死伤,为何常静会这么说?

“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希望你……回头是岸。”她噙泪说着,挣月兑他的箝制踉跄地往前走去。

“本王不准你走,你把话说清楚!”他再度擒住她。

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听得他一头雾水,全然搞不清楚。

“玄胤,倘若可以的话,把玉镜拿给我,让我把玉镜还给皇上吧!”常静最后一次叮嘱他,错过了这一次,她便不会再帮他,也不会再理他;自这一刻起,她与他之间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本王做不到!”倘若是这件事的话,那自是不用多说。

“那好。”常静漾出一抹凄美惑魂的笑睨着他,“你自个儿保重吧,我无法再帮你什么了。”

永寿宫的宫女应该已向皇上禀报她有喜之事,只怕回到永寿宫,便是她受死的时候。这将会是自己与他的最后一面,然而她不愿再看他,不让他的影像烙在她的脑海中,只怕自个儿连下一世也逃不过他的纠缠。

“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望着她一身的素白,几欲和她身后的风雪融在一块,有刹那间的错觉令他以为她即将要消失在雪地之中。

“我有喜了。”她呐呐地说着,没有初为人母的喜悦,只有对月复中孩子的万般愧疚。

“那是本王的?”玄胤一愣。

常静闻言,泪水无法遏抑的滑落,她扯着迷人的唇瓣笑着。“待我回到永寿宫之后,皇上便会对我赐死,咱们恐怕再也见不了面;你这伤人的话是我最后一次听,我再也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了。”她不能再陪着这个怕寂寞的人了。

“什么意思?”

常静退入风雪之中,肆虐的风雪几欲将她淹没。“你不会天真的以为皇上会放过一个他从未临幸、却有了身孕的侍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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