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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花露露 第29页

作者:单飞雪

“又不关你的事,吃饭。”花明月不说。

他哇哇叫:“你这个坏女人,快讲,你要害我失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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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驰觉得,有时候,生命让他感到乏力。

日复一日,过著相同的生活。意外发生后,开始几年,他还会崇拜自己有情有义。又过去几年,不得不承认,照顾婉如,变成义务,他的心,荒芜了。没有爱的日子,生命嚼起来像无味的塑胶。

而花露露像阳光,甜糖,鲜花,像所有最柔软的也最芬芳……他心焦如焚般地想望著她的美好。可是当她看出他对婉如的付出变成是一种虚伪,当她直接点破他心中没有爱,他已经空掉,他很难堪,自尊受损,可是,在事后,又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

她敢揭下他的面具,不管当时他脸色有多难看。

印象中,他对她咆哮过无数次,还常对她种种言行嗤之以鼻,但她仍依然故我,开心做自己。她的心温暖又无敌,不管曾经怎么争吵过,再见面,她又会笑脸迎人,那些恶言恶语,她毫发无伤。不像他,靠冷酷表情,假装他是坚强无敌,谁也不需要。她不一样,她是真的百毒不侵,乐于接纳一切,乐于示弱,乐于敞开自己。

他佩服她。

这一次呢?应该已经到达她的极限了,这次她应该想清楚了,不要再接近这么令人讨厌的男人了,连他自己都不敢回想,他骂她的嘴脸有多恶毒。

可是,花露露的话,像跳针那样不断在脑子重复。

他想到花露露,也开始想起另一种人生。

躺在旧沙发,望著电视机,节目换过一台又一台,竟开始想像,卧在活生生、软呼呼的另一个人身上。想像中,闻到甜的女乃茶味。想像中,发被轻抚,身体被暖热拥抱,疲倦的眼,粗糙的脸,都让一个爱他的女人双手,慢慢抚去所有劳累。

另一种人生?

在想像的世界里,也许他也能有个妻,然后像那些可笑俗气的,在公园带小孩玩的中年男人,也把肚子吃得圆凸,也追著儿女跑……另一种人生,会幸福得甜蜜得像他不敢喝的尼泊尔女乃茶……原来不能怪女乃茶太甜腻,是他自己太苦涩。

想到这些想像,眼睛就很痛。

侧身,双手横抱在胸前,下意识要抗拒什么。

另一种快乐人生诱惑他,但是……抛下一切前往,他又要将婉如置于何地?他答应过婉如父母终生不娶,照顾他们女儿,难道岁月过去,就可以抛弃誓言?让婉如变成这样的人是自己啊,他必须爱下去,就算爱得虚伪,也必须表演下去。像强迫症那样,骗自己很伟大的继续爱下去。

“我爱婉如,我爱著,我可以继续这样永远爱著。”

躺在黑暗客厅,他呢喃著,眼角却狠狠痛著,热著。

他突然非常可怜起自己。

“我不能把我的幸福分一些给你吗?那只是一场意外,你还是可以追寻你的幸福……”

他苦笑,想到花露露的话。

傻女孩,幸福要怎么分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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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又吃冰的引肺经卡瘀,寒气又这么重,继续吃冰好了,吃死算了,以后不用来看我,你好不了。”

才早上十点,楚天驰已经骂哭一位七十岁老婆婆,她的女儿生气了。

“楚大师,你太过分了……我妈心脏不好,年纪又那么大,你可以温柔点吗?”

楚天驰指著门口,果然用很温柔的口气慢慢说:“给我滚出去。”

“太过分了,我们再也不来了。”女儿扶妈妈出去,气唬唬。

换下一位进来了。

楚天驰拨开堆叠的病历,右手揉著胀痛的太阳穴,另一手指著前面座位。

“坐下,哪里有问题?我时间不多,讲重点。”刚刚那个老太婆,光说哪里不舒服,就给他讲掉半小时,听到他火大,头痛死了。

“好,我讲快一点。”这个病人很配合。“我就想说一下那个,就是有个太太第六次离家出走,她的先生赶快登报说——不要回来!你所做的一切,就会被原谅。”

“花露露?”楚天驰怔住,抬头,撞见超灿烂的笑。

“你怎么没笑?这个笑话不好笑吗?巫玛亚说给我听的时候,我笑死了。”她起身,横过桌面,帮他揉了揉正在痛的右边太阳穴。奇迹的是,他立刻不疼了,就是有点傻了。

“花露露?”

“是,又是我。”合掌,弯身,笑嚷:“NaMaSiDe~~”

“干么装病人混进来?”他心下震惊著,她骂不走的啊?

“我想要讲笑话给你听。”

“为什么?”

“嗯,其实是……昨天害你生气了,来讲笑话给你听,补偿一下。”

懊道歉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她何必这么委屈?楚天驰叹气,椅子一旋,侧身,望著窗外天空。

“你是个傻子。”他说。

今天很冷,公园被薄雾包围,抢先预习冬的颜色,树叶掉光光,树木换上严肃的大衣。花露露,还是明媚得一如早春。

花露露往桌上一趴,转头,左脸贴著桌面,姿态古怪,眼睛往上打量他。

“那你要不要再听一个笑话?保证你会笑。”

“你不用逗我开心。”他看起来有这么悲惨吗?

“这个你一定会笑。”

他睇她一眼。“如果没笑呢?”

“没有如果,总之一定会笑。”

“我觉得我不会笑。”但是,看著她的眼睛,已先透出笑意。

“那我们打赌,如果我说完,你真的笑了,要陪我吃晚餐。”

“干么一定要人陪你吃饭?”他好冷漠,换作别的女人,自尊受打击,肯定撑不下去,掩面离去。可是花露露不一样,她还是枕著桌面,还是那样奇怪地打量他,黑眸骨碌碌地盯著。

“你不觉得我要回尼泊尔了,大家应该一起吃个饭?朋友不都是这样吗?”

“我觉得……”

“不要觉得了,总之就这样,我要说笑话了。”

他笑了。

她指著他怪叫:“喉,你笑了。”

“这不算。”他笑得更厉害了。

“好,那我说笑话了,你听著,这是我妈从书上看到,说给我听的笑话喔。”她跳下椅子,叽叽咕咕说起来。

楚天驰看她来回踱步,讲笑话,满室溜达,脚步轻灵,眼睛含笑,将单调诊间幻化成梦幻情境,他听著看著,愉快极了。

她说:“这是个很有名的苏菲说的笑话,就是有三个人一起旅行很久,快饿死了,他们没什么钱,就合资买了一根棒棒糖。但是只有一根,不够大家吃,所以他们吵起来,争论谁可以吃到棒棒糖——”

“不好笑。”

“唉,别插嘴,我还没说完啊。后来他们决定大家先去睡,然后看谁当晚作了最棒的梦,明天那个人就有资格吃棒棒糖。”她一直讲糖啊糖,他听到耳朵都甜了。她睁大眼,眉飞色舞演起来。

“到了第二天早上,他们开始比谁作的梦最好,其中一个基督徒说,喔,我梦到耶稣,耶稣说,哈啰,你到天堂了,恭喜你。那个基督徒说,在梦中,耶稣满身光亮,我被它接受了,我从没梦过这么棒的梦,我到天堂了。”

他摇头。“哪里好笑了?”

“还没说完啊!”

“你铺陈太长了。”

“我还没说完!嘘,嘘!别吵我。”还生气跺脚,又嘘他呢!

“好,你快讲。”他心里已经在大笑了。

“然后啊,第二个是印度教徒,换他说啦,他说梦到耶稣不算什么,我呢,我梦到我变成了克里须纳,你知道在印度克里须纳像神那么伟大。这个人说,我梦到他,梦中还有成千上万的天使围著我跳舞,我在吹笛子,真是好棒的梦啊。说完了,只剩下最后一个没讲,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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