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宇宙忽然无比虔诚,非常严肃地说:“我确定那是神的声音。”
“喔,神说了什么?”
“神对我说三个字。”
“哪三个字?”
“费美里。”
指间香烟松月兑,烫伤宫蔚南的手,宫蔚南却没知觉。他瞪着郑宇宙,神情复杂,好像“费美里”这三字,从浪荡子郑宇宙口中说出来,她就被玷污了。
“真的。”郑宇宙很正经。“我感觉神跟我说了这三个字,费美里。”猛地,抓住爆蔚南肩膀,激动道:“过去每次恋爱到最后,都只是一阵空虚,我忽然警觉到,是那些女人不对。我好累,我渴望家的温暖了,然后我不断、不断地,脑海不断浮现的,是费美里跟你儿子游戏追逐的画面,我越想越心动,原来……”
郑宇宙站起身,手插腰,望着夜空,浪荡子开悟了。
“原来我郑宇宙,需要的是费美里这种女人!她才是可以当我老婆的好女人,她会是好妻子好妈妈……”猛一回身,抓住爆蔚南双臂问:“所以我决定把她!你觉得呢?”
砰——
来不及觉得,宫蔚南先出拳揍他。
稍后,郑宇宙躺在地上,掩着红肿的额头申吟。“为什么揍我?”出手真重。
爆蔚南走近,蹲下,俯视他,警告道:“听着,随便你怎么在外面乱,但不准碰我的员工。”因为这个揍好友?不,表面上狠着,心却很虚,完全知道自己在毛躁什么,只是不愿对朋友承认。
“你的员工?”郑宇宙申吟,坐起。看着宫蔚南,困惑了。“喂,她也是我员工吧?”我乃农场第二大股东啊!
对呴。宫蔚南怔怔盯着他,想着还有什么借口阻止他靠近美里。郑宇宙轻浮花心,美里要是跟他恋爱,一定会再受到伤害,她不像那些拜金女,把爱情当游戏做交易,可是……
“除非你也喜欢她,不然干么不让我追?”郑宇宙揉着额头。
“随便你。”宫蔚南气呼呼吔回屋子里。
郑宇宙起身,追上去,发现门拉不开。锁门了?他用力拍门。
“喂、喂喂!”
***独家制作***bbs.***
早上八点,阿威上学去。
走廊餐桌前,宫蔚南和昆伯巡完农场回来,看报用餐。美里坐在一边吃早餐,两人经过昨日紧紧的拥抱,现在都有些尴尬。美里很认真地慢慢切蛋包,宫蔚南比平常更认真研读报纸头条。这是飘着细雨的早晨,白千层立在雾蒙蒙天气里,绿色头发,让鸟儿们躲雨歌唱,雨声滴滴答,空气湿冷……
“呃……还要不要咖啡?”美里打破沉默。
“不用了,谢谢。”又一阵静,换他忍不住,拿调味罐,问:“肉桂粉?”
“谢谢。”美里正在斟咖啡,嗯,肉桂粉是不错的话题,她永不拒绝肉桂粉。
他递来肉桂粉时,她不小心触到他的手。她僵住,他也感觉到她紧张,于是,两人更尴尬。他努力想说些什么打破这种不自在的气氛。
“昨天睡得好吗?”该死该死!什么鸟话题,昨天睡得好吗?干脆问她要不要一起睡算了!他暗骂自己。
“呃……”美里看他一眼,僵硬地笑着。“还好,你呢,有睡吗?”啊要命要命啊,什么有睡吗?废话,难道跟她一样失眠?
“我有睡。”白痴,还认真回答咧。唉!
“噢,几点睡?”荒谬,问这干么?唉!
“嗯,差不多三点……”救命,聊不下去啦!
但有诡异的情绪在流动,在闷烧,使这两个平日不聊也不感到奇怪的成年人,忽然卯起来非要随便乱聊什么才行,于是美里聊到最保险的话题上——
“今天天气不大好。”
“是啊,”还真的跟她研究起天气来了。“下雨了。”我白痴,真的白痴,白痴看都知道在下雨,说下雨干么?
可是另一个人也煞有其事地复议,凝视天空。
“是啊,毛毛雨。”
“这种雨通常会下很久。”
“是啊,可怜的白千层……”
可怜的白千层?他愣住,转头望她。
她也瞄向他,认真解释:“是啊,它们淋着雨,多可怜……”
然后,都不说话了。他看着她,她也瞧着他,他忽然牵了牵嘴角,她看见了,她也咧咧嘴,然后她先哈哈笑开来了……而且,越笑越激动,格格笑弯腰,她自首了。“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哈哈哈……”
他也是啊,他莞尔,也笑起来。这一笑,笑跑尴尬,气氛蓦地轻松了。他失神地望着她笑靥,她笑开怀,将那张平凡的脸笑亮,喔,他心头一阵暖,他仿佛嗅到面粉的香气,仿佛触模白千层树皮的粉感,想象中,她代表这些,他好想好想更接近……这渴望弄疼他,他目光忽然一凛,想起郑宇宙要追美里的事,他紧张,紧张到胃都抽痛起来。
“妳……妳还会再去爱人吗?”
美里被这唐突的问题骇住,他为什么想知道?
她低头笑了笑,以指尖按住叉子尖锐的叉角。“也许还会……假如遇到不错的……”
“是吗?上次伤得还不够吗?”还记得美里的朋友说过,她未婚夫抛弃她的理由是嫌她太闷。当然,宫蔚南不知道的是,背叛美里的,还不只她的未婚夫,还有她的亲姊姊。
“噢,对喔。”美里揪住胸口。“那时真的很痛……记得吗?我还染了粉红色头发,烫了爆炸头,哈。”行为月兑序,镇日只想使坏。
“既然这么痛过,怎么还敢再去爱?不怕再痛一次?”
“这种事怕也没用吧?”美里低头,脸趴在桌面,神情无奈,又很看开地,她拿出学理工的人的口吻,分析道:“这件事的逻辑就是……好像每次我在路上,看到种子就一定要带回家处理,种到土里。但平均百分之六十的种子都是坏的,不发芽的。可是不将它们种到土里,又怎么知道它是可以长成养眼的盆栽?还是,是浪费心力跟时间的坏种子?”
爆蔚南心悸,深深凝视她,目光温柔深情。
美里被他的目光看到晕眩,皮肤兴起一阵愉悦的颤栗,心头麻热。那深情的眼神,怎么可能来自一个赶走妻子的男人?她困惑了,在他注目下,呼吸乱,身体热……看他撇开报纸,身体凑近,他的暗影盖住她的面容,感受到他身体热力,美里身体绷紧了,小手握拳。
他想做什么?她心跳如狂,又有那种感觉,他想吻她!他热热的呼息拂到面上,她闻到刮胡水味,混杂他的气味……她看出他逼近的双眸,目光在燃烧,她呼吸一窒……老天,他真的要吻她?要让他吻吗?吻了以后关系就改变了,可是,宫蔚南对女人不好,他对他前妻很……当下巴触到他粗糙的下颚,美里别开脸了。
她拒绝的动作,教宫蔚南热情骤冷。然后,他心痛地听见她恼道——
“说到爱的伤害,你不也狠狠伤过你前妻,我觉得你还满可恶的。”这男人不值得托付,费美里,清醒点,他不是会珍惜老婆的男人。
爆蔚南眼色骤暗。“对,我很混蛋。”知道自己离婚,有孩子,条件不好,但自尊不准他示弱,反而更恶劣道;“费美里,跟妳聊天还真扫兴。”
她抬起脸,瞪住他。“你讲话一定要这么让人生气吗?”
他扬起一眉,冷笑,反唇讥讽道:“这样就生气?开玩笑的行不行?我总算理解妳未婚夫当初的心情了,这么老古板,我看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宫蔚南!”
啪!巴掌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