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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来,阮罂陆陆续续托人送家书回去。阮夫人这些年收到阮罂送给她的礼物,千奇百怪,有骆驼铃,犀牛角,胡人琴,枯树干。
阮罂透过家书,跟母亲报告近况。
於是阮夫人知道那位阮罂口中的神秘男子,待女儿很好。他们游历国内外,甚至还乘船到过人人长黑皮肤的怪地方。母亲大人:
女儿昨晚,历经八时辰的剧痛,平安产下男婴。曾经,娘也是这么痛过的吗?女儿今晚,强烈思念著娘。此刻,女儿身旁睡著深爱的男子,被褥间,躺著心爱的儿子,您那爱冒险到处闯的女儿,终於渴望安定下来,懒再去其他地方。女儿感觉到什么都拥有了,这天地间的美丽,都输给亲生儿的可爱睑庞。
我们在西域,经营丝绸买卖,跟胡人做生意,结交一群好友。这里风景美丽,生活朴素,但心灵富足。
娘,女儿常想著,你何必守著不爱你的爹爹呢?何苦看著二娘脸色度日呢?
娘,女儿安置了个忠仆在您身旁,只要你肯放下你名存实亡的婚姻,放下怎么努力也没好结果的爱情,就去跟勤儿说一声,她有办法保护你,带你到西域与女儿团聚。
女儿期盼娘早日前来团聚。
勤儿?那个相貌平庸,不起眼的壮丫头?她有何能耐?
阮夫人放下信,走出房间,到下人住的地方,找到背对她,正在吃饭的勤儿。对著那肥硕背影,问:“我女儿说,你能带我去西域?”
勤儿放下碗,搁下筷—抹抹嘴。她缓缓回过头,望著夫人,脸上表情,莫测高深。
“是。”她帅气一笑,抖起腿来,很酷地问:“夫人想通了吗?”
“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去西域?”这丫头怪怪的喔?
“没问题!”勤儿拍胸。“有我在。就算用背的也能背你到西域。”
“听说西域很远,这……我们两个女人,会不会危险?”
“哈哈哈!”勤儿骄傲地大手一挥。“夫人甭怕,有我在。”
这么有把握?这真只是个单纯的丫头吗?阮夫人退一步,打量她。“你究竟何人?”
勤儿微眯起眼,面色一凛。拍一下肥肚,霍地站起。“不瞒你说,我真正的身分是——”抓了筷子,沾了肉汁,咻,以筷当笔,在墙上题一行字。
阮夫人很辛苦地辨认那奇丑无比、潦草至极的字迹。
“锄……强扶弱,为正……义而战,我乃女……黑……侠……黄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黄鹦重拍肥肚,脚踏椅子,伸出食指,威风道:“万事皆可谈,唯有义无价。就让我黄鹦带夫人与女儿团聚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骄傲地大笑啊—!
阮夫人惊诧地瞪著勤儿,看勤儿笑得像个疯子。
“还是不用了。”阮夫人跑了。
勤儿愣住,拔腿就追。
“夫人?夫人?为什么不用?你不相信我吗?我很厉害的,你也听过女黑侠黄鹦吧?夫人,不然我表演耍刀?还是舞剑?还是飞上乱茶坊屋顶让你看看我的轻功?您别跑啊夫人,我带你去见小姐啊——”
阮夫人乱奔乱跑,勤儿乱追乱讲。
可怜的女黑侠,变身时多威风,可面对小姐的母亲只能认了。她锲而不舍地追,心中呐喊——
“小姐——包我身上!小姐,很快带你母亲过去——小姐,勤儿想你……你等我啊,女黑侠黄鹦也要去西域啊!”
全书完
后记
我被关起来了,好可怕单飞雪
不是我爱臭屁,既然要写古代稿,当然要写得煞有其事,身临其境,教读者老人们看了叹为观止,并骄之同侪,最后大家对飞雪老人产生景仰,心生崇拜,拿著书时想膜拜我,见作者名如见本人,仰慕得浑然忘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想到那骄傲光辉的时刻,不禁面向东方长空狂笑,眼角挂两行热泪。)
是地,就是在如此雄心壮志下,明明时间紧迫,飞雪老人还企图饱览经书,狂搜资料,猛K史记,查到浑然忘我,想到如入无人之境。
於是半个月过去,这稿子王八蛋地写到绝境里去,如迷雾森林,俺一再地重写重写重写,重复地重修重修重修,到最后竟忘记要怎么写出本小说来。大恐怖了啊——妈呀!
呜呼,哀哉。
立大志的结果,是自我挫折。本来历史非我强项,硬是妄想跟二月河、金庸等人比拚,结果连人家的凤毛麟角都沾不上,徒自取其辱,残杀自己,最后被自己立的雄志,吓得一千字写十天还写不好。然后焦虑到怀疑更年期早十五年光临,下笔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旁摆著参考书,绑手绑脚,反而不会写了。
最后俺认输,抛弃史实,往娱乐性靠拢。并领悟到急就章地想把古代历史融会贯通不可能,只会让自己写成四不像。没点硬底子功夫,硬要往那方面逞强,只会自暴其短,惹来讪笑罢了。
看破以后,四人皆主,这几大字在俺面前闪闪亮。嘿,管你的什么史实,管你的什么朝代,俺就是献丑怎样!抱著被看笑话也不管的勇敢气魄,这稿子……欸——怎么回事?竟莫名地顺起来了。
瞎搞到这时,吾家阿编看著小单送来的书稿,是次次内容不同,走法迷乱,恐也已看到更年期要提早二十年光临。
唉,我会记牢这次的迷路经验。
这一段混乱迷惘的瞎写期,我绝望到以为不可能完书,也当其认为这就是俺的告别作了。(因无法交稿,开天窗,舆读者提前告别去——)但书展套书,岂容我任性地装潇洒,挥挥衣袖,腾云驾雾,不问红尘俗世摆烂去,留烂摊子让编辑哭。
於是在这困境中,在下笔不顺,灵感便秘,故事展不开时,我对自已下了猛药,我把自己关起来,关在一间叫“漫画王”的监狱里,逼自己非得写稿子不可。
於是我连著十夜,在深夜十一点前出门,带电脑到漫画王,窝在包厢里,待到早上七点天亮为止。夜间包枱有优惠,加上那阵子强烈寒流来袭,店家生意冷清,空包厢任我选,我就这么耗十夜。我想,就算用最顶级的海洋娜拉保养我憔悴的老脸,恐也只是浪费海洋的精华罢了。(纯比喻,贵妇用的保养品与俺绝缘。)
好在不断自我催眠,催眠自己一定没问题之下,以及午夜坐监的酷刑下(俺连毛毯、中药保温壶都带上,连香港读者送的暖蛋也上场),大概是我的“自关”行为,感动文字大神,抑或午夜时分,神经特别敏感、思路活跃?总算越写越顺,渐入佳境,走出迷雾森林,迈上完稿的康庄大道,压力大臧,我哈哈哈哈哈哈地终於完书。(不需为我感动,我相信你们不会了解我的痛,呜。)
出书时,正逢喜气洋洋的农历年,这回,飞雪老人铿铿锵锵努力娱乐请者,卖弄半天,希望读者朋友开开心心过好年。
最后,且让我和不曾谋面的文字工友们,信心喊话。
(飞雪拿著大锣大槌,目露凶光,咚咚咚给大家打气中。)
镑位各位啊!相信你们都有写不出稿的时候,您是否感到日月无光,毁天灭地,星球快爆炸,脑袋在便秘?急急急也没用,想想想也想不出?然后你们焦虑慌张求助无门,愧对编辑,忽然莫名其妙肖想人间蒸发,或是神智恍惚拿著刀预备割电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