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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 第23页

作者:单飞雪

“那我来考你。”荆锦威翻着本子。

苏家伟盯着荆锦威。“喂,那个孔文敏现在怎么样了?她还在恨我姊姊吗?”

荆锦威笑了笑。“一开始很糟,现在心情比较好了。不过,还是一直逼我来找你姊姊,我只好一直敷衍她。”

“你打算敷衍到什么时候?总不可能骗她一辈子吧?”

“唉,暂时也只能这样。”

“你不是很爱她吗?她一点都不动心?一点都不?”

荆锦威苦笑,是的,孔文敏还是冷冰冰、高傲、难以亲近的。他不敢问她,什么时候她心里的荆永旭才会死去,换成他。

曼谷,荆永旭住处,电话响了。

荆永旭从浴室出来,他刚洗完澡,正拿着毛巾抹着下巴,他坐在沙发接起电话。

那把清亮声音,洋溢着兴奋和热情。

她说:“你听好——”那边,响着吉他声。苏笙略显笨拙地演奏着,没和弦的陪衬,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弹着,听起来有一种吃力的不自然的感觉,却充满了诚意。

荆永旭听着电话,笑着,他仿佛已经看见苏笙认真弹奏吉他的表情,那执着的傻劲。

她弹完了,问:“怎样?好听吗?”

“什么曲子?”

“我弟最喜欢的歌,夏日的终曲。一个日本歌星,森山直太朗唱的。”她热切地说:“我可是花了三天就学会了,不过我不会和弦,只会弹单音,所以——”

他抢白道:“我可以帮妳伴奏。”

她吃惊道:“你光这样听就可以伴奏?你又没有琴谱。”

荆永旭握着电话,走到钢琴前,坐下,打开琴盖,低声说:“妳把电话夹在耳朵旁,弹一次,我可以帮妳伴奏。”

“这样行喔?”

“我数节拍,妳跟着我的拍子。五、四、三、二——”他弹琴,苏笙笨拙地弹吉他,那每一个音符,衬上一节华丽的背景,在他的帮忙下,苏笙练了三天的旋律,瞬间活了起来,变得如斯悦耳动人。

他们专注地一遍遍合奏这首歌,这乐音将相隔遥远的两个地方,串连在一条电话线里。在这旋律里,这两个孤单的灵魂靠近了,合奏着生命的乐章。这两个苍白的生命共震着,他们分享,他们互相感应对方心思。

不久前,他们关系生疏,可渐渐地,那一通通长途电话,那一次次深夜的关怀,教他们方开始时那紧张凌乱的脚步、慌乱的对应,渐渐练习出一股默契。

荆永旭赞美她:“三天就能学会吉他,了不起。”

“我弟教我啊。”

“常听妳提起弟弟,你们感情很好。”

“当然,我们相依为命啊。”

荆永旭记得那次比赛,苏笙身旁的大男孩。他斯文,戴着大眼镜,洋溢着书卷气。

苏笙问:“要到九月你才会回来吗?”

“是啊。”他期待着见面的日子。

“我寄了个东西给你,这两天会收到。”

“哦?是什么?”

她嘿嘿笑。“秘密。”

“这么神秘啊。”

“其实也没什么啦,不过你可以猜猜看。”

“嗯。”他猜:“书?”

“不,我不喜欢看书,怎么可能还送你书咧。”

“外套?”他笑了。

“不是不是,那边热,我干么寄外套?”

“我猜不出来。”

“你很期待对不对?”她笑嘻嘻地问。

荆永旭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他抬头,露台外,夜空满是星。他心里开始有牵绊,他开始懂得期待。

从苏笙打电话给他开始,他每天都怀着期待。猜她今天会不会打来,猜着她今天打来,当电话响时,他会感到有点慌。

他以前从没这么注意电话声,过去睡时总是拔去电话线,并且习惯用录音机过滤电话。

但现在只要他在家,便会关掉录音机。只要接起的电话不是她,他即刻很没劲。如果是她,他会精神一振。

可是荆永旭即使高兴,声音仍是平平淡淡,冷冷静静地。

他说:“我很久没收到礼物了。”

她的声音快速,音调高亢,很有活力。“要是看见礼物,你喜欢,那就告诉我,你送的酒是什么牌子。”

“妳还没猜出来?”

“不只我,厨师啦、客人啦、酒商业务啊,没人喝过那种酒。”

“这样啊……”他说:“我回台湾时,要不要帮妳带什么?”

她想了想,说:“那我不客气啦,我要酒,你送我的那瓶喝光啦。”

“那么,这次带不一样的让妳猜。”

“还有不一样的啊……”她笑嘻嘻地说:“你是酒鬼吗?”

荆锦威每天都送孔文敏百合花,她看不到百合枯萎。因为每晚荆锦威来时,他会将每个花瓶里的花换掉,换上新鲜的百合花。

那些花啊,一大束一大束地捧来。餐桌上放的一束,客厅茶几上也摆了一束,房间床头柜上也放了一束,甚至是浴室也有一束。孔文敏每天醒来,闻到的是花香;眼睛一睁开,走进浴室,看见的也是花儿;她坐在餐桌前,陪她的是一大束百合花;她看电视,电视柜上也静静地摆了一束。

荆锦威用心良苦,孔文敏却依然无动于衷。

每次荆锦威都希望孔文敏留他过夜,希望她响应自己的爱。可是她总是在时间一过十二点时就赶他回家。

荆锦威用花香养着伊人,伊人却冷如冰。

荆锦威有时害怕对上她的眼睛,害怕和她谈话,她不会关心他的生活、他的心情。她常追问的是他追到苏笙了没有?她总是责备他,嫌弃他没用。

今晚当荆锦威又再捧着一大束花上门时,他看见客厅多了一架钢琴。她坐在钢琴前,专注地敲着琴键。

“妳想学琴?”荆锦威放下花束。

“嗯。”她走去放了一张CD,音箱放出熟悉的曲子。

荆锦威脸一沉,认出曲子。是SpanishCaravan,乔治温斯顿演奏的SpanishCaravan,荆永旭常常播放这首曲子。

荆锦威一下子僵住子,脸色变了。他关掉音响。“妳不是恨他?还放这个?”

“我今天好想他……”孔文敏落寞地一下下敲着钢琴。“我以为我恨他,可是今天我在公司,听陈董说荆永旭跟他辞职,只做到九月。”

孔文敏悲伤地望着琴键,忽地笑了,难堪道:“我叫你去追求苏笙,要让他痛苦。我决定要跟你结婚,然后要把荆永旭赶出劭康……”她笑得掉泪。“没想到……没想到他根本不希罕留在劭康,我什么都还没做,他就要走了。”

荆锦威听着,看她失魂落魄,因为荆永旭而难过。他心里有把火一直烧,一直烧起来。他付出这么多,对她百依百顺,全是为了要让她走出情伤,全是因为她说她恨荆永旭。

多可笑啊,他以为她恨荆永旭,所以他用爱来治弭她的恨。但其实她根本不恨荆永旭,其实她始终还爱着他。

即使荆永旭说了那么多残酷的话,即使荆永旭教她吃了那么多苦头,她还是爱。

而自己呢?自己拋弃自尊地讨好,换来什么呢?

荆锦威也笑了,冷冷地笑了。他感觉自己的心撕裂了,他感到自己是那么微不足道、那么可笑,像个小丑,像个为了讨好观众丑态尽出阿谀奉承的小丑!

“妳为什么要这么糟蹋自己!”荆锦威拿花瓶砸向钢琴。

“你干什么?”孔文敏跳起来,怒瞪他。“荆锦威。你疯啦!”

“我告诉妳,我没追苏笙,我骗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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