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她帮我订了非常难吃的鸡腿便当,加了很多味精,下午老觉得很渴。”
“比我的阿华田好了。”
“外边买的东西总是添加很多味精,吃得很腻。”
他们从一日三餐开始聊到彼此的兴趣。
他说他喜欢运动健身,她说她爱音乐跟读书。他说他喜欢秋天,他不爱流汗的感觉,秋天刚刚好又不太冷。她说她喜欢春天,春天可以到阳明山赏花。他说明年春天带她去赏花,他知道哪里有花可以赏又不怕塞车。她说她最近迷上沙发音乐,听了可以放松心情。他说他每天压力大,哪天要她借他听。他们东扯西聊,就是舍不得挂电话。
出租车到了目的地,夏眠不得不说再见。
“我要挂电话了。”夏眠付钱给司机,下车,天已经黑了。
“我不喜欢这感觉,妳严重打击我自信。”
“哦?怎么说?”她走向许伟哲家。
“妳抢了我的台词,以前都是我跟人说,我要挂电话,我有事,我没空,妳要早点跟我约……”
“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有事。这样吧--”她柔声道:“我让你先挂电话。”
“这样好多了。”
“是,简大牌,你挂吧。”
“妳这样害我觉得自己很幼稚。”
她哈哈大笑。“彷佛我怎么做你都能抱怨。”
“明天中午十二点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妳的早餐吃什么。”
“可以。”她微笑应允。
“嗯,这样好多了。”
“是。”
“再见。”
“再见。”
他迟疑了一会儿才挂电话。
她看着手机,呆了一会儿才关上,同时笑容隐去。她深呼吸,按下许宅门铃。
许太太一见到夏眠,唤佣人泡茶准备点心。
“伟哲在里面,刚刚才从医院回来。”
夏眠进房看伟哲,房间凌乱,弥漫着一股霉味,他躺在床上,面色蜡黄,双眼无神,双颊凹陷,瘦了很多,整个人死气沉沉的。
夏眠忽地一阵反胃,走去开窗,然后停在床前问他:“你好点没?”
他用一种梦游似的神情看着她,眼睛好象对不准焦距,又像不敢相信她真的来了。
“我很好。”他有气无力地说,然后眼眶就红了。
“你……有没有定时吃药?”夏眠避开他伸过来想握她的手。
“妳留下来,好不好?”他祈求地望着夏眠。
“你好好休息。”她摇头,有种无形的滞闷感压迫着她,再待下去,她觉得自己也要病了。
夏眠走出房间,许太太端茶给她。
“医生说他大概是压力大,饮食不正常,才闹肠胃炎,昨晚上吐下泻的,把我吓死了。他爸又在大陆工作,我一个人紧张死了。唉,我应该立刻通知妳的,妳听到消息,是不是也吓坏了?”许太太见夏眠面色苍白,神色忧郁,以为是担心许伟哲,便拍拍她的肩膀。
“伯母,我……”夏眠难以启齿。
“怎么啦?有话就说嘛。”许太太热情地搂住她。“我们以后是一家人,还有什么不好说?把我当自己的妈妈,我很好相处,你们结婚以后,我也不会干涉妳的生活,大家就像朋友。”
唉!夏眠苦笑,捧着热茶,吸口气说:“伟哲……他一直没跟妳说,其实我没答应他的求婚。”
“什么?”许太大惊诧道:“但他不是……他说妳收了戒指,妳答应了--”
“伯母,我很早就跟他提分手了,但是他--”
砰地一声,身后房门骤开,许伟哲听见夏眠的话,冲出来揪住她双臂,怒目咆吼:“妳干么说?妳干么说!我不准妳说,我不分手!”
夏眠被他吼得头昏目眩,杯子摔落地上,碎了一地。
许太太吓呆了,夏眠嚷着要他放手,但他十指紧扣住她的手臂,痛得她尖叫。
“伟哲!”许太太见儿子将夏眠往房间拖,赶紧上前拉开他。“伟哲!你放手、你放手,你别这样--”
夏眠左手抓住门板,挣扎着不让他拖入房间。佣人也赶紧过来,帮许太太拉住许伟哲,但他揪住夏眠下放,瞪着她咆哮:“妳不能走,妳陪我,我不让妳走!妳不能丢下我--”
“别这样,你别这样……你放手……”夏眠哀求。
“你疯啦,快放开她~~你想干么?快放开!”许太太揪住儿子。
“我不要!妳们走开,走开!”
许太太用力扳他的手,混乱中,夏眠摔跌在地,许伟哲松手,夏眠拿了自己的东西就冲向门口,后头伟哲放声哭嚎--
“不!夏眠,妳回来!回来……妈,妳放开我,夏眠--”
一声声像野兽般的嚎叫,教夏眠怕得摀住耳朵,奔到路口拦车。
一上车,夏眠拿手机打给林葆晶。
司机问:“小姐,妳要去哪?”
“先载我到忠孝东路。”夏眠急着找葆晶商量,她好怕,心惊胆战,电话响很久,没人接听。她想了想,一个冲动,打给简南勋。
“喂。”
夏眠一听见他的声音,又慌地切掉电话。
打给他干么?她轻咬住食指关节,逼自己镇定,但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刚刚真的被许伟哲吓坏了,被他揪住的地方好痛。他瞪着她的眼神好可怕,硬要将她拖入房间的模样,像恨她恨得想杀她。
夏眠抹去泪,无助地抓着手机颤抖,低声啜泣。手机骤响,她下意识地接起,听见那头传来低沉安稳的嗓音。
“妳刚刚打给我吗?”是简南勋。
“没……没有。”
“妳的声音怪怪的,怎么了?”他敏感地察觉出她的声音有异。
“没事。”
他沉默了一会儿,像在思考什么,然后说:“我本来约了人十点要谈事,但是对方临时取消了。”
“喔。”他的嗓音奇异地令她瞬间安下心来。
“十点,我们吃宵夜。妳在哪?”
“出租车上。”
他说了个地址。“直接叫司机载妳过去,半小时后,我去找妳。”没等她答应,就挂上电话。
这次,她喜欢他霸道。这时他的强势,适时镇定住她的情绪。
“今天我们不谈公事。”他一来,月兑了外套坐下,双肘撑在桌面,下巴搁在手背,定定看着她。“妳来多久了?”
“等了十五分钟。”
他静静打量她,犀利的目光似要看穿她,于是她低下头。
“我们点餐吧。”他取了菜单翻看,然后抬眼看她--她脸色很差,神情忧郁。“妳好象很疲倦。”
“嗯,今天比较累。”她暗暗吁了口气,望着桌后那宽阔的胸膛。好奇怪,他只是坐在那里,就让她有种安心的感觉,好象不管发生什么事,这男人都会保护她。好象只要他在,什么天大的事都不用怕。
他问她:“吃不吃辣?”
“嗯。”
“敢不敢吃牛肉?”
“敢。”
“酸的吃不吃?”
“我爱吃酸。”
“好。”他合上菜单,召来服务生,点了五菜一汤。
她抬头,讶然道:“这么多?吃得完?”
“我饿死了。”他从口袋拿出手机,搁在桌面,看她一眼。“抱歉,我在等一通很重要的电话。”说完又取出香烟点上,正要抽时,手机响了。
夏眠看他讲电话,他皱眉,神情严肃。
“是。想办法找到她,吴导气死了,她再不去片场,吴导要告她。嗯……嗯……”他歉然地看她一眼,侧身继续说:“我知道……她和那小子在一起,妳别打电话了,直接去她家!嗯……半小时后要是还没出现,通知我。好,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