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回以微笑。“伯母别担心,我和夏树光明正大的在交往。”
“怎么能不担心?妳有前科欸。”谭星荷凉凉道。
“星荷!”
气氟瞬间降到冰点。
“你们调查我?”熊宝宝气愤的倒抽口气。
“对啊!”谭星荷理直气壮地说:“怎样?怕人调查啊!真丢脸,三流女中毕业,我哥是台大毕业欸。”
“我懂了——”她不必忍受这些,太超过了!宝宝眼中闪着愤怒。“发现我有前科,所以急着见我,你们懂不懂得尊重人?”
“你干么不说说为什么有前科?见不得人的事吗?”谭星荷冷嘲热讽。
“我干么跟你解释?”
谭星荷怪叫:“前科欸!我看你的品行很有问题。”
“我看你的脑袋才有问题!”宝宝吼回去,声音大到令旁人侧目。
谭碧娥瞪着熊宝宝,想不到这相貌清秀的女孩发起脾气来这么恐怖。
“妈你看见了,她骂我!你看她凶的咧,要是她不爽,搞不好还会揍我,好差劲喔!”谭星荷哇哇叫。
真是够了,受不了谭星荷歇斯底里的叫嚷,宝宝双手抱胸冷冷地问:“你可以闭嘴了吗?谭星荷,你跟我相处过吗?你凭什么批评我?”
谭星荷胀红脸,指着宝宝说:“还需要相处?看你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就知道你家教差!”
“好了,你少说两句。”谭碧娥骂女儿。
谭星荷吼:“你不配当我哥哥的女朋友!”
“请问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当你哥哥的女朋友?”宝宝跟星荷卯上了,这个变态少女,不好好整治还得了?
谭星荷怔愕,没想到宝宝会这么问。“反正……反正不是你这种女人!”
“那是哪种人?请你说说看。”熊宝宝冷静但坚持。
鲜少见女儿被人逼得紧张兮兮,谭碧娥决定让女儿自己应付,她袖手旁观,谁也不支持。
呃……谭星荷气窘。“当我哥哥的女朋友要很优秀、要很美丽、要很有气质!”
“符合这些就可以当他女朋友?”宝宝目光灼灼。
“对!”
“我第一次听说,哥哥交女朋友还要妹妹批准的。”
“我怕他跟坏女人交往,我是关心他。”
“所以你是为哥哥好?”
“当然。”谭星荷脸红了,其实她是怕哥哥离开她。
“好吧,你来跟我住。”宝宝说。
“你说什么?”谭星荷一脸惊讶。
熊宝宝的话教她们觉得莫名其妙。
熊宝宝直视谭星荷的眼睛,一字字清晰道:“来跟我住,我给你机会了解我,看看我是不是坏女人。”又问谭碧娥:“伯母,可以吗?”与其被这个小女孩气得跳脚,不如直接带回家再教育。她决定亲手解决问题,而不是让这丫头在背地里搞鬼。
谭碧娥傻了一秒,随即笑出来。“好啊,可以。当然!炳哈哈,好、好啊!”她被这女孩的魄力吸引,忽然有点明白夏树为什么喜欢熊宝宝了。以往星荷骚扰夏树的女朋友,她们处理的方式就是找夏树哭,要他跟星荷算帐,没想到熊宝宝却选择亲自解决。
她的提议,教谭星荷慌得跳脚,她猛地站起。“我不要!”
“你不是很想了解我的为人?”宝宝起身,按着谭星荷的肩膀,目光凛冽地看着她。“和我同住一闾房、同睡一张床,咱们朝夕相处,晚上同盖一床被。相信不用几天,你就能清楚我的为人怎样、品行如何,到时你就可以放心让我和你哥哥交往了吧?毕竟,这不就是你担心的?嗯?”
谭星荷听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张大着嘴,半晌找不出话来反击,转而向妈妈嚷:“我不要。妈,有够好笑欸,她那地方我哪住得惯啊?”
“妈也觉得这主意不错,你不是想了解哥哥的女朋友?”太好了,也许这个熊宝宝能矫正星荷的偏差行为。
“熊宝宝,我……我不要去跟你住。”谭星荷又气又慌,熊宝宝这样做,无疑是让她没借口再反对他们交往。
熊宝宝索性将她的心思道破:“你根本不想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只是不能接受哥哥交女朋友,你是为反对而反对!”
“对,我喜欢哥哥,我不要他跟任何人交往!”谭星荷恼羞成怒。
“你喜欢哥哥,所以就千方百计破坏他的爱情?”真自私,宝宝直言道:“可怕,他竟有你这种妹妹,说的是喜欢他,做的事却在伤害他!”宝宝把谭家避谈的问题揭开来。
谭星荷没回嘴,猝然眼眶泛红,表情像被谁甩了一巴掌,惊愕狼狈又混杂着哀伤。
谭碧娥被女儿哀伤的神情骇住了。她握住女儿的手。“好了,别吵了,都坐下来吃饭。”
谭星荷不肯,她咬牙道:“熊宝宝,你全说对了。”她颤抖着,面色苍白,就快要崩溃。
宝宝看她这样,心软了,口气缓了。“如果觉得我说的对,就别再干涉哥哥谈恋爱,你也可以跟喜欢的男孩子交往啊!”
“谁会喜欢我?”谭星荷哽咽。
谭碧娥低头,神情疲惫,母女二人忽然都像泄了气的皮球。
“你这么漂亮,还怕没男孩子喜欢?”宝宝不懂。
“是吗?”谭星荷忽地伸手往头上一抓,揪下假发,露出光秃秃的头顶。“有人会喜欢我吗?”
宝宝惊骇,旁人惊呼,同时谭碧娥搂住女儿哭出声来。
熊宝宝一直理直气壮地活着,从没想过会伤害谁,只要是正确的,她就坚持不妥协。
她用自己的眼睛看世界,眼见为凭,她看见谭星荷的任性、无理取闹,和带给夏树的诸多困扰。可是她没看见,在谭星荷背后,藏着的阴影。
如果她细心一点、敏感一些,就该猜出一个相貌甜美的少女,为什么会这么样害怕失去哥哥的关爱?
穿著新的高跟鞋,踩踏着不惯的步伐,脚尖和脚跟用疼痛跟宝宝抗议,回家的路怎么比来时还长?
因为穿洋装,她没有骑车,必须徒步到捷运站搭车回家。红砖道上细密的纹痕害她好几次差点绊倒,过细的鞋跟教她的脚步狼狈,穿越两个十字路口后,宝宝在服饰店橱窗前停步休息,她看着镜里的自己,觉得面目可憎。
她骂着自己:“你以为自己有理,所以就得理不饶人。你争赢了又如何?看见谭星荷苍白挫败的脸,现在你快乐了?”
第十章
一接到电话,谭夏树立刻赶来。
家庭医师和母亲在客厅讨论谭星荷的病情,谭夏树接过佣人递来的热茶,母亲过来解释状况——
“她哭了好久,又不肯吃药,闹着说不想活,唉,你劝劝她吧。”方才在电话里,已跟夏树说了事情的经过。“也难怪她难受,第一次有人痛骂她。”
母子俩,灯下静静坐了一会儿。
谭碧娥擦拭眼泪。“妈该阻止的,可当时我想着,有人说说她也是好的,毕竟你妹妹这些年,也给你惹了不少麻烦。要是由我们来说,怕她会更难受……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当众把假发摘下来……”
心疼啊,这孩子十五岁得了脑癌,从此与癌症抗战,好不容易控制住,却因为长时间与疾病为伍,缺乏和人交际,行为幼稚,思想偏激。
谭星荷曾和网友谈过恋爱,可是在一次约会中,与路人擦撞,碰落了假发,男朋友见到她光秃的头顶,表面镇定,还要她别介意,但却渐行渐远,最终避不见面。从此谭星荷认定世上只有一个人永远不会嫌她丑、不会离开她,那就是最亲爱的哥哥,他答应过会永远守护她。
谭夏树拍拍母亲肩膀,起身,朝妹妹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