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就是啊——”雪凤拍手附和。“他真是太可恶了。”
“但是——”容心蕾将脸凑进雪凤鼻前,凶恶的瞪住她。“更可恶的就是妳!”容心蕾指了指雪凤的脑袋。“丫头,妳把蕾姨骗得团团转,枉费蕾姨还真的那么心疼妳同情妳,原来全是妳诳的。太可恶了,丫头。”
哼!还说什么堡主对女人多好多好、多尊重之类的,根本是天大的谎话。事实证明他完全是个跋扈自大嚣张骄傲到极点的男人。
莫雪凤低下头,可怜兮兮地模样。“难道我爹不是酒鬼,妳就不疼我了吗?”
“这是两码子事。”容心蕾双手环胸很严肃地教训她。“我疼妳不是因为妳可怜,也不是因为同情妳;而是因为妳很可爱,所以喜欢妳。就算妳没有可怜的酒鬼爹爹我还是会疼妳的。只是如果妳对蕾姨不老实,那么蕾姨以后就很难再相信妳说的话,是不是?”
“所以就算我爹是飞云堡堡主,就算他多可恶多讨人厌,妳还是一样喜欢我喽,因为我可爱喽?”她天真地反问。
容心蕾好笑地捏捏她的鼻子。“是是是。不过妳之前骗蕾姨骗得团团转,我决定处罚妳。”
“不会吧?”雪凤惊恐地看着她。蕾姨怎么才?繶R相处没多久,马上就学会了爹爱处罚人的习性。
“怕了吧?”容心蕾笑瞇瞇地。
莫雪凤难过地问:“妳要罚我什么?”她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妳看看我的手……”她伸手给容心蕾看。“手指都肿了,我被爹罚抄一十遍的经文,我好惨,妳还想罚我什么?”
“罚妳把我弄出飞云堡。”她笑瞇瞇地。“我要回当铺看看。”
“但是爹不许的。”雪凤眨眨眼睛认真地提醒她。“蕾姨,妳忘了爬墙的教训吗?”
容心蕾露出一抹笑容,她双手抱胸,一脸坚毅。“丫头——”她挺直胸膛,极有个性地昂着下巴,爽朗道。“做人怎么可以半途而废?要有不怕困难不屈不挠的精神,要是被动的等到妳爹点头放我出去,那我头发都白了,走吧,快帮蕾姨溜出去。飞云堡既然是妳家,妳肯定有办法的是不?”
“嘿嘿嘿……”莫雪凤笑了笑,地摊摊手耸耸肩。“蕾姨,飞云堡门禁森严,凤儿也没法子哩!”她才不让蕾姨出山去,她希望蕾姨留在飞云堡当她娘。
可是容心蕾可不是三百两语就能敷衍掉的,她严厉地瞪住雪凤。“当真没办法?嗯哼,妳不会又在骗蕾姨吧?”
她锐利的眸子瞪得雪凤背脊发毛,蕾姨要是别那么凶肯定会更可爱。她这么想,然后妥协地可怜兮兮地红了眼眶。“好,凤儿帮妳逃出这儿,那么妳偶尔要回来看看凤儿。”
“傻瓜!”心蕾笑了。“我回家一趟将买药的银两留给我爹,就会回飞云堡,妳担心什么,真是的。”
“真的吗?”雪凤绽开一朵笑靥,她扑进心蕾怀里。“我就知道妳不会将凤儿一个人扔在这个『恐怖无聊沉闷讨人厌的地方』,妳最好了!”
※※※
“主子,这些全是您要的医书,方圆百里内,所有的大夫,已经派人去请示过了。不过,没有一位大夫知道怎样解离欢散的毒。”
莫绍擎靠在榻上,他的眉头专注地拧起,腿上搁着几十本医书,他沉默地一本本翻阅。
晏总管也坐在一旁帮着在书堆里埋首翻找,他年迈佝偻的身子几乎隐没在那墙一般堆起的书海里,他疲惫的声音从书墙后头传来——
“主子,这些书没一本谈到离欢散的,这到底是什么怪毒?”
莫绍擎伸直双腿,疲倦的闭上眼睛,他慎重其事地说:“莫慎这些年结交一些塞外的奇人术士,下手更加阴狠毒辣,要模透他的心思已经不是那么容易,他甚至可以在飞云堡自由来去。”这几日他一直担心这个问题,莫慎如同鬼魅般阴森难缠。
晏总管中肯地建议:“主子,世事无常,老身以为主子得快些册立新夫人才是。况且,按前堡主的遗言,您必须快些有您的子嗣。这是为咱们整个飞云堡的命脉着想,既然,南院的姨太太中了离欢散,同您结合必有性命之危,那么,就只有考虑册立柳金叶了。”他忠诚地建言,一心为飞云堡打算。
莫绍擎佣懒地倚在榻上,他斟酌了一会儿,睁开眼睛,锐利的眸子变得深邃,他沉声一句:“难道真没有解离欢散的药?”
“难说寻不寻得着,但是——宁未雨而绸缪,勿临渴而掘井。相信堡主睿智,应该比老身更明白才是。飞云堡迫切地需要您的子嗣以防不测。”
“我明白!”莫绍擎脸色阴郁,他倾身哗地将腿上厚重的书籍全数扫落地上。
晏总管担心地趋前收拾满地的书本。“堡主……”记忆中,少堡主自小到大凡事冷静从容,未曾如此失控过,他不禁担心起来。
莫绍擎一语不发地冷冶看晏总管收拾书籍,他身子斜倚,手肘撑在椅把上,手背撑着紧绷的下颚,深邃的黑眸透露出他的不耐和厌倦。他冷冷地凝视堂外明媚阳光,翠绿的树儿在日光下随风儿摆荡,风一吹,树梢的花办儿便因之坠落纷纷,落叶和艳红的花办堆满了一地。
堂前春意盎然,生气勃勃,他凝视着美丽的春色,竟然一股寂寞打心底油然而生。堂内是此等的静,静得闷,静得死气沉沉。
他的七情六欲那么地内蕴,像冷火藏在心扉深处燃烧。他的尊贵、他的地位绑住他的感情,在和容心蕾共寝一夜后,他便逃避面对她的任何机会,他知道他想要她想到心痛!
而当他面对柳金叶积极的投怀送抱而浑然没有反应时,他便明确地知道,他喜欢容心蕾,柳金叶只令他反胃。
他一直以为他的夫人只要听话安静就好,而这条件容心蕾没一点是沾得上边的,她意见颇多,而且老是不平则鸣,毫不掩饰她的喜怒哀乐,她是那么的生气盎然,像坚韧挺拔的梅。他承认,他必须承认,他不由自主地喜欢上她,喜欢她生气时红粉的面颊,喜欢她瞪着他时清澄无暇的丹凤眼,喜欢她刀子般俐落机灵的嘴,她说的话比任何人都有趣都好听,虽然,往往是那么的不中听,往往是忤逆他的,可是,尽避她和他理想中的夫人相差甚远,可是他竟然还是喜欢看着她,喜欢听她说话。
莫绍擎皱眉,他从来没有这样的不清明,这样的矛盾,这都是因为容心蕾的缘故。她给他异样的感受,她害得他心神下宁,害他烦恼,害他担心,她一定是魔鬼,最甜蜜的魔鬼,否则为何他沉睡已久的会瞬间抽芽茁壮?讽刺的是他却不能要她,这该死的折磨!
他瞟了晏总管一眼,晏总管对着出神的堡主忧虑地摇摇头,彷佛已经看穿他的心思——
他要容心蕾,他喜欢她,没有其它女人可以替代她。他渴望拥抱容心蕾的在心底燃烧,但他仍故作一脸淡漠,突然一抹冷笑自莫绍擎唇侧泛了开来,他发现了自己的可悲,亦明白了自己的落寞。
他父亲将整个飞云堡交给他的同时,也为他戴上了枷锁。可笑是莫慎却拚了命的想要这个枷锁。现在,莫绍擎就算想拋却这份高高在上的权力也身不由己了。他背负着众人的命运,必要时,他必须牺牲自己的利益。
他苦涩地安抚晏总管。“你放心,我近期便会册立新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