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羿帆阖上报告,表情冷静,“给我阿修罗的资料。”
凯撒随即从档案柜中抽出文件夹,卫羿帆仔细翻阅,凯撒站在他身后同看。
阿修罗十多岁就涉足黑道,参与过许多帮派,最后成立修罗门,这么多年却从未有足够证据能使之定罪入狱,他行事谨慎,警方也没能有他的指纹纪录。
“这么说,军火上的那枚无名指纹应该是阿修罗的。”凯撒合理的推测,怱地惊叫,“那他不就是谋杀靳云行的主谋?!”老天,十多年前,阿修罗才几岁啊?!
“还不能完全肯定。”他眉头蹙起,“这要等电脑复式精确比对结果出来,才能确定。”
手机震动,卫羿帆看见来电显示,表情有些怪异。
“喂?”他走到窗口接起。
“卫大哥,大姊头被阿修罗载走了!”罗娜娜慌嚷。
卫羿帆脸色一沉,“你说清楚一点。”
“就是……”她从头说起,而她才刚说完,电脑恰巧发出结束比对的声音。
卫羿帆掉头定睛凝看,萤幕上闪著一排英文字:比对结果确定相符。
他脸色骤变,血液冻结。
“喂!喂?卫大哥,你有没有听到啊……”
手机那头,罗娜娜还在喊著,但卫羿帆已经没有心情对她解释,按下结束通话键,他的心跌到谷底,一股冷意震慑了他。窗外天空青光闪烁,闪电打在他眸底,像是恶魔得意的示威,更像无声的鞭责与非难。
“卫,你还好吧?”凯撒发觉他的不对劲,“刚刚是谁打来的?”
卫羿帆跌坐人椅中,呼吸忽地急促起来,肺部猝然一阵挤压,他表情痛苦。
凯撒紧张地撑住他的背脊,著急地问:“药呢?你把药罐放哪里?”
“没事……”卫羿帆喘著,试图缓慢地调匀气息。凯撒担忧地望著他,卫羿帆脸色略显苍白地推开好友。“我没事。”
他轻喘地咳几声,目光空洞地频频深呼吸,直到胸口的窒息感抒解后才停止。
凯撒见状,简直快被他气死了。为了什么该死的男子气概,每次硬是不倚靠药物,偏要自己忍痛克服呼吸困难。
“你……”他气得不知该怎么骂他,“你再逞英雄,早晚喘也喘死你……”
卫羿帆没空理会他,全副心神都在想著靳雨施,并在脑中急速思考模拟几个救人的方案,并从电脑中点出大量档案。当上国际刑警,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他卫羿帆从不相信神只的存在,但现在……
他在心底虔诚地祈求,祈求雨施的平安。
靳雨施从噩梦中惊醒,梦中哥哥浑身是血地站在她面前,沉默无语的眼眸中带著怨恨,她满头是汗地睁眼,发觉自己被紧紧捆绑在一个肮脏的水槽内。
水槽上方,阿修罗邪佞地望著她。“醒来啦!”
“你迷昏我。”她抬眼冷冷地说。车上空调内传来淡淡暗香,当她警觉时,已经欲振乏力。
“我不否认。”他闲逸地耸耸肩膀。“为了避免被你的爪子抓伤,这是必要的措施。”
“你欺骗我,把我绑来这里是为了要胁警方交出军火。”她咬牙,忍不住咒骂自己蠢到极点,居然这么轻易上当。
“你只说对一半。”阿修罗微微一笑,“我已经兑现了你的希望,条件是要求你担任我手上最具价值的筹码,这并不为过。”
“什么意思?”感觉他话中有话,靳雨施直觉不安。
“你想见谋杀靳云行的王谋,我让你见到啦!”他的笑意更深。
“在哪里?”她宛如困兽般无用地挣扎,朝著他咆哮,“他人在哪里?!”
“就在你面前。”答案揭晓,阿修罗眼中闪烁著得意,阴沉含笑的嗓音缓慢地复诵,“就是我。”
靳雨施瞠大眼,恶寒就是在这个时候随著骤然从水管中冒出的水一齐向上涌,残忍的事实宛如一把从脚底燃至脑门的冷火,让她陷入世界最冷酷的极地。
“难以相信?”阿修罗扬眉,观赏诧异、惊悸、愤恨的表情在她姣美的脸庞上流转,他狂傲阴笑,“贝瑞塔M84F枪上的指纹是我故意留下的,算是这道谜语免费的提示,只怪警察尽是酒囊饭袋,怎样也猜不到谜底。”
“不可能……”靳雨施十指紧握,心惊胆战地嘶喊,“不可能!”
当时柯霖的父亲逐一盘查过贩毒集团的所有份子,得知首脑是一个极神秘、极狡猾的藏镜人,只有死掉的那四个心月复晓得长相,那四人少说都有三十岁,十四年前,阿修罗顶多是个少年啊!
“没错,当时我才十七岁。”他咧大令她看了恶心到想吐的笑容,“谁会料想到一个乳臭未乾的小表就是贩毒集团的首脑?法律保障未成年少年,我连指模都没压,简单做了笔录,警方便释放了我,让我在警局外笑到不行。”
阿修罗一脸得意扬扬,她听了冷彻心扉。
“原来是你,是你杀了我哥哥。”靳雨施眸光尖锐地指控,表情痛苦、嗓音激动,“为什么?你为什么非要杀了他?他根本与你无冤无仇!”
他蹲下来与她平视,让她看清他眼底的卑鄙和猥琐——他杀了再多人都无动於衷的冷酷。
“原本我也只是想稍微教训他,怪只怪他看到了我的脸,他令人嫉护的矫健身手,破坏我赚钱的生意,居然还敢跟我说教,所以……”他故意停顿,附在她耳边迟缓地一字一句轻柔低语,“他、该、死。”
靳雨施被激怒地疯狂挣扎,铁链在空旷废弃的酿酒场中发出剠耳声响,她用尽一切词汇诅咒阿修罗,而他只是凉凉地望著她。
“你在做什么?”班诺顿不悦地走进酿酒场,在外头便听见她的怒吼。
“没什么。”阿修罗眉一耸,轻松道:“找些娱乐消遣罢了。”
斜睨拚命扯著铁链、愤怒咆哮的靳雨施,他讥嘲,“你的消遗还真高尚。”
阿修罗高深莫测地但笑不语。
班诺顿冷盯著他正色问:“要你处理的事办得如何?”
“柬埔寨的买家已经联络好,机场方面也搞定了,偷渡往云南的船只正停泊在港口待命。”阿修罗一一报告,模样必恭必敬,神色却掩不住邪肆,他抬眼,讨好地卑笑,“我办事,先生请尽避放心。”
班诺顿心中浮现厌恶感,越看他越觉得不舒服,尤其是他的笑,让人打心底起疙瘩。
“办妥就好。”他冷漠应答。“我去做最后的确认,你不必跟过来了。”他抛下一句,拂袖离去。
笑睇他的背影好一阵子,阿修罗悠悠回过头凝视靳雨施,偌大的水槽内,恶水已经淹过她脚踝,她声嘶力竭、剧烈喘息、气愤难平地瞪著他。如果目光能杀人,她已经将他碎尸万段数百回了。
“开始祈祷吧,女人。”他点燃一根烟,徐缓地抽了起来,“祈祷水淹过你鼻孔时,能迅速灌满你的肺腔,让你死得轻松一点。我听说溺死的人,表情都挺狰狞的。”
“你现在最好一枪毙了我,否则——”靳雨施信誓旦旦地低吼,黑瞳进裂强烈恨意。“我一定会杀了你!”
“也许吧。”阿修罗扬眉,讽刺地大笑,“你可以试著化做厉鬼,半夜来吓吓我,我会很捧场地尖叫两声。”
第九章
台东丰年机场,四万多平方公尺的停机坪空无一机,长达两千四百三十八公尺的跑道上,仅停放了架加满油、装载价值数亿军火枪械的C-271运输机。
跑道灯在滂沱大雨中闪烁,武装警察伫满航厦,航空公司职员与乘客被强迫驱离,地动人员面面相观,塔台中心内,柯海正以无线电与卫羿帆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