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场二十圈后,日渐黄昏,仿佛众星拱月般,靳雨施领先,所有车手则排好队形、紧随她车后,护送她通过终点。
汗水淋漓,她扭转车头煞车,众车手在她面前雁行排开,月兑下安全帽,撑车而立,同一时刻,天边绽出一幕幕璀璨烟火,在黄橙红霞的云朵上漾开光彩,照亮隐匿在暗处的交响乐团。
庆生乐曲回荡在铃鹿赛车场,所有车手亮著车灯,合声唱起HappyBirthdayToYou,靳雨施呆愣在原地。她太震撼!太惊骇!
是啊,今天是她的生日,她自己都忘记了……哥哥死后,她就没再庆祝过生日了,但,今天却……
拌唱完,罗西捧著一束瑰紫鲜花走向前,献给她。
“生日快乐。”紫丁香花束递到她手里,他在她颊边落下礼貌的轻吻。
靳雨施愣得无法反应,这一切是如此意想不到,像是一个又一个突然拆开的礼物,罗西对她献花浅笑、名GP赛车手陪她玩车、铃鹿赛车场为她开启大门。
这不是圣诞老公公的奇迹,这是一个痴心男子的疯狂。
“卫羿帆呢?”她捧著花,紧绷著嗓音问。
罗西笑笑,手一扬,众多聚光灯打在卫羿帆身上,他从观众席上缓步走下,靳雨施凝视著这个男人,高瘦健硕的体魄,脸庞轮廓深刻,他的双手温柔细腻,眼眸多情眷恋,他穿西装最为斯文,别有一股浑然天成的神秘魅力。
“开心吗?”他走到她面前,一口白牙闪烁,咧出大大的笑睑。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宠我?”她鼻间一阵酸涩,咽喉滚烫。
“因为我爱你。”他搂住她的腰,轻柔地低语,“我爱你,我想宠溺你、讨好你、逗笑你、疼爱你,我想爱著你。”
“你……”她感动得泪水狂涌,抡拳敲打他胸膛,“你好无赖!你这样宠我,会害我习惯,如果……如果你以后……”如果他像哥哥一样突然消失了呢?
“以后,我也会这般宠著你,一直一直,直到永远的那一天。”他截断她不吉祥的话语,用坚定的口气斩断她所有的揣测不安。
她仰望著他,迷蒙的双眼漾著旁徨。
“雨施。”他凝视著她,“做我的女人,好吗?”他眼色认真地握住她的手,搁在胸膛最接近心脏的位置,柔声请求,“让我宠你吧!让我爱你吧!”
“好……”靳雨施哽咽地模糊言语。他说的那些话,句句敲进她心扉,她无法拒绝,因为她也同样爱上了这名男子。
“你说好?!”卫羿帆惊道。她说得很小声,但他听到了,听得很清楚。“你说好!”他狂喜地紧紧拥抱她绕圈圈,快乐得仿佛获得了全世界。
热情的铃鹿赛车场、热情的一夜,热情的烟火不停燃放,热情的赛车手唱起家乡的情歌,热情的紧密依偎见证了恋人的爱语。
第八章
“班诺顿先生,阿修罗先生找您。”
台北凯撒大饭店大亨楼豪华客房,班诺顿趿著市内拖鞋站在落地窗前,他手指夹著雪茄,身旁雕花小几上搁著一杯黄澄剔透的白兰地,他一向享受生活,这也是他受不了国际刑警生涯的原因之一。
“告诉他,我不在。”他懒得在失败者身上浪费时间。
“可是,先生……”手下的声音顿时变得很尴尬,“阿修罗先生已经闯进房间来了……”
班诺顿回头,眯起眼打量因餐风露宿而显得十分落魄的阿修罗。
这几日,新闻沸沸扬扬地通缉他,中国黑帮的杀手翻天覆地找他,过去结怨的仇家趁机落井下石,他四处躲窜,活似被扒皮剔牙的老虎般狼狈。
“你胆子不小哪。”班诺顿脸色不悦,“还敢找上门。”这里邻近车站闹区,警察环伺,耳目众多。
“您也未免太无情了,班诺顿先生。”阿修罗阴沉的眼,像恶狼一般狠毒。
“哼,商场本无情,你没能保住货品,休怪我取消交易。”他冷冷道,没耐性跟个失败者穷搅和,“快走吧,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如果我有办法把货拿回来呢?”阿修罗阴恻恻地说。
藐视地睨他一眼,“凭你?”班诺顿嗤笑,“哼哼,不可能!”卫的确武艺差劲,但他可不蠢。
“您应该对我有信心一点,那个姓卫的或许一时得意,但,看著吧,我会要他加倍的还给我的!”阿修罗狰狞的五官扭曲著恨意,“先生,您没听过中文一句古话『强龙不压地头蛇』吗?”
“你是地头蛇吗?”班诺顿斜看他冷笑,“地头鼠还差不多!”他毫不留情地嘲讽。
“别这么说,先生。”阿修罗沉著脸,压下满月复不悦地佯装卑微,“我们在同一艘船上,您如此宽宏大量,应该不会吝於对夥伴伸出援手吧?”
班诺顿冷笑著,扬眉睥睨末修边幅的他,视线冷冷扫过那数日未刮的胡碴、浮肿凹陷的眼圈与凌乱满是油渍的杂发。在他眼中,此时的阿修罗只是个难看无用的失败者。
“啧啧啧,瞧瞧卫羿帆把你整成什么德行?”他讽刺道,“你这几日想必是夜夜难眠,深恐杀手、冤家寻上门,更怕警方冷不防将你包围,吓得草木皆兵、魂不守舍,是吗?”他锐利的目光剥削著眼中男人的尊严。
阿修罗脸色僵白不搭腔,他粗鲁地将小几上的白兰地灌进口中,狠狠连饮数十杯,酒滴落在他皱巴巴的衬衫上,晕成黄渍。
班诺顿讥嘲地冷睇著他,“你眼见手下背弃离散,只好硬著头皮来投靠我,看我是不是会给你些好处?哼!少作白日梦了,你也配当我的夥伴?我跟你可是毫无关系,你是个恶贯满盈的通缉把,我是来台北旅游的富商,警方没有实证,不能动我分毫,别以为你能威胁我什么。”
阿修罗眼瞳进裂强烈恨意,盯视著极尽羞辱自己的班诺顿。要不是他还有些利用价值,他早将他五马分尸了。
他五指握紧空酒杯。等著吧,等他解决卫羿帆,就轮到这死洋鬼子!
班诺顿阴笑著,扯下睡袍扔在地上,手下立即双手呈上崭新的范伦铁诺衬衫,他转身一边更衣一边走进室内。
“我的确如你所言般宽宏大量,所以我会宽宏大量地放了你,不通知警察来抓你。”背对阿修罗,他含讽地抛下一句,“快滚吧,地头鼠。”
阿修罗重重放下酒杯,忽然说:“班诺顿先生,您刚刚描述的一切实在太传神了,因为这是您的亲身经验吗?”
班诺顿紧绷身体,缓慢地转过身,“你说什么?”
他眼神闪耀著揣测,“据我所知,先生到台北的第一天就暴露了行踪,原因是攻击了不该攻击的人。”
见他冷沉著脸色,阿修罗狡猞地继续说:“我们虽然不是夥伴,但却有共同的仇人,不是吗?”班诺顿冷厉地抿著唇下语,他挑眉,确定自己猜个正著,便趁机越说越过火,“还是说卫羿帆给了您太多苦头吃,您已经怕了呢?”
“别以为激将法对我有用。”班诺顿愠怒的目光骇地射向他。
“您误会了,我只是想告诉您,卫羿帆有弱点在我手上。”阿修罗微笑,夺回主控权。
“那家伙诡计多端,他会有把柄在你手上?”班诺顿阴沉地瞪著他。
“卫羿帆是没有,但他的女人有。”阿修罗诡笑。这几日来,他不光只是逃,还搜集了不少情报。
“靳雨施?”对这武艺超群的女人仍印象深刻,他冷哼,“少说大话,她只消一拳就足以打倒你,你还没抓到她,她已经先逮住你扭送警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