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而且我已经做了。”她麻木地看着他。
“为何不接受我的帮助?我别无所求,什么都不要,只求你让我帮你。”陶德的心碎了,一场游戏所付出的最大代价,他终于痛彻心扉的领悟。
“就只有你,你所伸出的援手,我不能承受。”舒沂彤铁了心拒绝。
“为什么?你在惩罚我?”粗哑的嗓音透出他的绝望。
她苦笑摇头地推开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咆哮,“错了,我在惩罚我自己。我不该为你悖逆父亲、牺牲尊严为仆,更不该听信你不切实际的谎言,我有一千一万个不该,而最大的不该就是爱上你。”
她严厉的指控再度打击得他无法反击,但这次他放弃所有自尊与傲气,咚地一声跪在她面前,仰起头深深注视她。
“我爱你。这是我唯一想说的。”他直挺挺地迎视她,用他的骄傲与狂妄偿还所亏欠的。
舒沂彤情绪激动,颤抖到双脚几乎无法支撑自己。
所有强迫筑起的恨意全部坍塌。多可悲,此时此刻,她竟然还眷恋他的柔情万千,再次被他撼动,她心中对他的怨怼竟不及爱他的万分之一。
“为什么你要欺骗我?为什么事到如今你才说爱我?”她失声喊叫,同样跪倒抱头痛哭。
既然要欺骗,为何不彻底让她死心呢?偏要教她左右为难。
“你很自私,你知道吗?”她抬眼愤怒地瞪住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说爱就爱,说不爱就不爱,为何我要受你牵制,为何我就得任你摆布?”
“你这混蛋。”她痛骂他,却更想痛骂自己的不争气,“我恨你,我该要恨你的,为什么我恨不了你?”
“彤……”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哀伤击倒,她痛哭的模样让他害怕,他双手紧握住她肩膀。“彤?”她身躯好冰,眼泪不断滴落在他手臂上。
“我好累。”她闭眼软软倒进他胸膛,错乱地呢喃着,“我好痛、好冷,我好想睡;我快溺死了,却没有人来救我……”
“彤。”陶德心疼地打横抱起她,脸颊贴上她额头,“天,你在发烧!”
舒沂彤泪水直淌。她撑得好苦,他的怀抱让她软化,他的温暖令她眷恋……
她低声啜泣的模样几乎撕裂了他的心。“别怕,我会救你。”陶德紧紧地抱住她,“我一定会救你。”他站起身往医院急诊室走去。
舒沂彤任凭自己深埋在他胸膛,让他好闻的气味萦绕自己,眼泪不争气流泄,尽避至此,她依然无法自制地想依赖他。
他是个混蛋,但却是令她爱惨了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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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沂彤缓缓睁开眼,见手背上扎着点滴,陶德担忧紧张地直盯着她,风尘沾染上他面容,平添沧桑的性感。
“你醒了,我去叫医生。”他殷勤得不像她所认识的陶德。
“不必。”舒沂彤坐起身,迳自拔掉点滴穿上外套。
她醒了,现实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我没事,你可以走了。”她淡淡地下逐客令。
“你还是坚持要嫁?”他目光炯炯,阴郁的眼眸仿佛被囚于牢笼的困兽般。
“是。”她望着他好看的侧脸,想起他们的未来,心阵阵抽痛着。
“你在出卖自己。”他大声咆吼,不顾急诊室里医生护土的白眼责难。
舒沂彤勾起一个淡不可见浅笑。呵!他还是如此狂妄自大、旁若无人。
“你说得对,但至少这样能换得立闳的未来,保全我父亲的心血。”她语气冷静平稳而坚定,决心牺牲自己弥补罪过。
“该死!”陶德盯住她的双眼,眸中闪过一丝愤怒,“你是我的女人!”
舒沂彤伤感不已。这句话多动听、多得来不易啊!她压抑心中疲惫疼痛,徐缓地说服他死心。
“其实就算你没出手,立闳一样会出事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商场本无情,她并不怪他。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她说出心中忧虑,“赛希尔是冲着你而来,我不能冒险让立闳变成你和赛希尔竞争的棋子。所以,你走吧!一切就到此为止,你我互不亏欠。”
陶德悲伤地拧紧了浓眉。互不亏欠?!她怎能说得如此现实,难道真是他伤她太深,燃尽了她所有爱意,教她成为如他一般残酷的人?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他低哑嘶喊,双手紧握成拳,狂怒得想直接带她远走高飞。“到底要怎样你才肯不嫁他?”他从齿缝中进出话,火焰炎炽的黑眸有着誓在必得的狂佞。
“陶德,你太骄傲自私,自信到认为我一定会原谅你,但你错了。”她轻轻地说,忧伤氤氲在眸底。
凝视他为爱疯狂的模样,舒沂彤突然想起自己为了爱他,舍弃自尊做出的种种牺牲、承受的种种委屈,忽然,她很想惩罚他,让他也吃吃同样的苦头。
她平静地说:“我不要你的钱、不靠你的势,但我要你替我做一件事,一件唯有你才能做的事,只要你能做到,我就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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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敢跟你打包票,他绝对做不到。”宋涟洁斩钉截铁地说。
她陪着舒沂彤在医院地下室餐厅用餐,这段时间好友的转变,她全看在眼中,在此落难时期,友情显得格外珍贵。
不过听完好友开出不嫁的条件,她差点昏倒。
要陶德向赛希尔低头,对两人长年来的竞争认输投降,这对狂妄不羁的陶德而言,比登天还难!
“也许吧。”舒沂彤毫无胃口地拨着碗中午肉面,“做不到……也好。”她说出违心之论,“我正好可以彻底忘了这段感情。”
“让一个心高气傲的大少爷向他长年的仇敌投降认输?”她摇头叹息,“如果这是你给他台阶下的机会,我只能说,太不高明。”
“我不知道……”舒沂彤深深吸口气,“他骗得我好惨,让我吃尽苦头,我不该再想他,可是我的理智就是控制不了情感。”
“别骗自己了,沂彤。”宋涟洁眼神锐利地看穿好友,话语不饶人,“你还爱着他,很爱。”
舒沂彤抬眼望向好友,疲惫茫然的黑瞳仿佛迷了路,似寻不到方向的稚童。
“没见过哪个新娘如你这般愁眉苦脸的。”她又叹了口气。岂止不开心,沂彤这副德行简直像是准备赴死的囚犯。
“不过,我不支持你嫁给韩宙宇,那个男人是披着羊皮的狼,嫁给他,你会毁了自己。”宋涟洁握住她冰冷的双手,担忧地警告。
“我没有退路,涟洁。”舒沂彤沮丧地摇头,从皮包中掏出一张艳红的喜帖。
接过喜帖,上头的日期让宋涟洁惊讶不已。
“后天就是婚礼。”舒沂彤苦笑。日期之仓卒,连寄发喜帖都来不及,“韩家好像很怕我再做出任何有损门风的事,巴不得马上将我五花大绑扛进家里。”她自嘲地说着,搁下筷子,眼神迷蒙地望向眼前白墙。
墙面仿佛浮现陶德独树一帜的狂妄姿态,勾着性感微笑睨她的痞样,她想起他们逛街争吵的趣味、饭店共舞的浪漫,在海盗岛上,他抱得她几乎喘不过气的紧紧拥抱,还有,他野蛮中带着温柔地要了她……
她好想他,但她只能接受韩家的安排,虽然她的心痛得几近麻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