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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漾女人 第24页

作者:楚妍

母女俩对望了十数秒钟,什么话也没说,谷予轩上前,搀着母亲的手臂,两人无言地坐上电梯后,崔慈心突然伏在她肩上,情绪失控的放声大哭。

从这一刻开始,她无限地同情母亲,渐渐明白她费尽心思要帮安安找个好婆家的心情,一个女人在面对丈夫的不忠时,自然而然会担心子女步上自己的后尘,跟自己一样倒霉。

对她和安安而言,两情相悦,进而共许终身只是理所当然的人生旅程,然对妈妈来说却是女儿一生的幸福所系,岂能不慎。

想到这儿,她就不再忿懑陆昊母的势利,也不再怪罪他们卑劣的手段。一切皆出于爱呵。

将母亲扶上床时,她犹紧紧抓着她的臂膀不肯放。

“抱着我,轩轩,抱着妈妈,妈妈好怕。”

这一夜,她就那样和衣躺在母亲身旁,直到夜渐渐深了,母亲熟睡以后,才轻轻打开房门,来到客厅。

比仲安躺在沙发上打盹,鼾声如雷,一听到脚步声,却立即转醒。

“轩轩呀,过来,爸爸有话跟你说。”

“那个女人跟你告状了?”用膝盖想也知道。

“呃,”他不自在地扶了扶眼镜。“你都已经是大学生了,讲话怎么可以这么不礼貌,赵阿姨来找我是有重要事情跟我商量……”

比予轩皱紧秀眉,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你跟那女人的事我无权过问,但是.她要是胆敢再出言不逊,中伤妈妈,我绝不放过她。”

“轩轩,有些事情你不明白……”

比予轩压根不想听他解释。一个已婚的男人,背着妻子搞外遇,无论有多么堂皇的理由,都不足以委过卸责。

“我的个性你了解的,把我惹火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身心俱疲,连多说一句话都是沉重的负担。她朝父亲摆摆手,便径自返回房里。

倒在床上,她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想的都是陆昊。他离开台湾多久了?两个月?三个月?都不是,是一百二十三天三个小时又四十五分五十一秒,五十二秒,五十三秒……

为了不打扰他,这一百多个日子,她首度拿出他留给她的电话号码,执起话筒——

“喂?!”还没拨号码呢,居然就接了通电话。

“谷予轩吗?是我。”杨珊珊的声音听起来既疲惫又慌张。

“很晚了,我要睡了,天大的事都等明天再说吧。”

“陆昊出事了。”

“他,他出了什么事?”一定是很糟糕的事,否则杨珊珊不会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来。谷予轩拿着话筒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他的车在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

一颗心像停止跳动,径自发疼着,谷予轩强压抑住不安情绪,急问:“他有没有怎么样?”两手忘情的死握着话筒。

“车子半毁,人目前被送往邻近的医院急救。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杨珊珊再问:“明天你可不可以一起到伦敦一趟?”

轰的一声,谷予轩只觉脑门嗡嗡作响,杂乱得毫无头绪。

“我、我……”我怎么去呢?

“我已经订了明早八点三十五分的班机,七点五十以前没见着你的人,我就自己去了。”

话筒那头传来嘟嘟响声,谷予轩仍呆愣的坐在床上,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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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清早,谷予安就从中和赶回来。

“轩轩,你真的要到伦敦去?万一陆昊他……”谷予安不安地塞了一大叠美金在谷予轩手心,再三叮咛,“凡事要看开点,你的生命里头不只有他,还有我和爸妈。”

“我懂。”谷予轩紧紧抱了抱她,心中的悲伤和忧虑自此决堤。“帮我找个借口跟妈和爸解释。”

提着简单的行李,坐上李永年的车,她再也止不住泪水,任性地哭得伤心欲绝。

“不要太难过,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陆昊福大命大,死不了的。”

他的安慰比不安慰还糟,她甚至哭得比先前更加肝肠寸断。

到了机场,她才知道同行的不只她和杨珊珊,还有陆昊的父母亲。

四人目光短暂交会,便各自低眉垂首,生怕触及到不想思考的话题。

在飞机临到伦敦机场时,陆父突然开口问谷予轩,“万一陆昊有个三长两短,你有什么打算?”

“我没想那么多,也不愿想那么多。”谷予轩直视着他淡然一笑,“但,如果真的不幸,我会陪他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秒钟。”

“希望你不要忘记你现在所说的话。”

“需要我录音存证吗?”她嘲弄地牵起嘴角,眉间眼底有股悲凉,更有股不屈的傲气。

空姐开始广播,飞机马上就要降落,她的心情也跟着荡向谷底。

全然未知的前程,是什么样的结果等在那里?她直起腰杆,准备即使有千万困难,也要坚忍的挺过去。陆昊呵!等着我,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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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近三十个小时的急救,陆昊虽然已经月兑离险境,但仍需待在加护病房观察。

护士见他眼睛睁开时,马上趋前检查他的意识状态。

“记不记得你叫什么名字?”

“给我手机,我要拨一通越洋电话。”陆昊艰难的支起上半身,并示意护士帮他把枕头垫在背部。

“你的双手目前还不能动弹。”护士望着他俊美的脸庞,口气倍极和善的说。

“我急着要通知在台湾的亲人。”

“我们已经帮你联络过了,说不定他们很快就会赶到。”

“不,还有一个人。”他痛苦的咽下一口唾沫,麻药逐渐退去后,受到重创的四肢开始如针螫般的疼入五脏六腑。

“你心爱的人?”

他喑哑地发不出声音,只能颓然的点点头。

“把电话号码给我吧,她叫什么名字?”护士善解人意的道:“她要是能来一趟,相信对你的病情大有助益。”

陆昊除了苦笑还是只能苦笑。这数十个小时,他跟死神搏斗得已届筋疲力竭,根本还没有时间去询问自己的伤势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

几分钟后,护士没有带回任何消息,倒是他想见的、不想见的人统统到齐了。

杨珊珊很俗气的买来一大束花,却找不到花瓶可以插,只好缠着护士帮忙想办法。

陆昊的父母和酒厂的部属围着陆昊忙着问明情况,只有谷予轩立在一旁,像是多余的。

“我去找花瓶。”接过杨珊珊手中一大束五颜六色的花,她来到茶水间,方才那名护士适巧也在那儿洗涤医疗器皿。

“你叫Fiona?”那是谷予轩的英文名字。

“你怎么知道?”真是意外,谷予轩瞪大眼睛瞅着她。

“陆先生告诉我的。”护士从左侧的大铁柜中,取出一只陶瓶递给她。“他醒来时,第一个想联络的人就是你。”

“但,你怎么猜到那个Fiona就是我?”弃恶从良,发狠K书后,她的英文能力好多了,和老外对答起来,居然丝毫不费力。

“他的眼神。”护士笑着说,“他看你的眼神,和看别人的眼神不一样,虽然你们一直没机会多讲几句话。”

是吗?若真是如此,那倒是她此行最大的安慰。

“他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护士一愕,脸上的笑变得很不自然。

“他伤得很重,要完全复元并不容易。”

“什么意思?请把话说清楚。”

护士十分惋惜的叹了一口气。“他手脚的筋骨全断了,就算出院,也还需要一段很长的复健期。”

“然后呢?他可以走路,可以……”

“你是想问,他会不会变成残废?”护士愁眉深锁的顿了下,“坦白说,我不知道,你得去问主治医生。花,你把花都插到瓶子外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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