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在明白一切之后,她早已猜出来。“可我还是无法讨厌妳,我喜欢妳。”
梅绛红别开脸,不愿看她纯真坦然的神情。
“天真!”她冷哼,却在下一瞬间落入馨香的怀抱。
就像……过去一年一样,自从她这个“堂姊”出现后,这单纯的傅家千金老是在开心时抱住她,真是个蠢蛋!
“我还是喜欢妳。”抱着她,傅惜容坦率直言。
“我说女儿--”傅仁豪开口想阻止女儿。
“妳不怕我身上有毒?”
梅绛红这句话,让在场的其他三人紧张地惊呼出声--
“惜儿!”
“惜容!”
“惜容小姐!”
“什么?”反倒是傅惜容扬起茫然的小脸,与梅绛红拉开些许距离。“妳说什么?”
梅绛红的表情极为复杂--惊讶、错愕、不解、了悟……逐一冲淡原先含怨夹恨的双眸。
“妳真是个笨蛋……”
“我一直很羡慕妳,相貌美丽且聪明。”傅惜容真心道:“若非妳引我离家,我不会遇见君振,也不会明白那么多过去不懂的事。”
“那么妳应该聪明一点,少说像刚才那样的蠢话!”
“明白并不代表我必须用同样的方式面对事情。我不会恨妳,也不想恨妳;或许妳是别有用意地对我好、对爹好,但至少妳曾经对我们好过,这是不容争辩的事实,对吧,爹?”
“呃……”被问得尴尬,傅仁豪抓抓胡子,想了半天,还是老实点头。
的确,在冒充他侄女这一年,梅绛红的确很孝顺他,也为他分忧解劳不少,不管那是出自何种动机,他的确尝到有两个女儿陪伴身边的天伦之乐。
“可以放她走吗?”傅惜容回到原君振身边,扯着他衣袖轻问。
“别又用那种眼神看我。”原君振忍不住申吟出声。“有些事能依妳,有些事不能,妳别为难我。”
唐门之人出手以毒辣见长,他不能冒险放过梅绛红。
“可是--”
“再说,”他打断傅惜容的话,径自说道:“这里是傅家,现下能作主的人是妳爹,不是我。”两三句话就把这等重责大任丢出去。
好样的!暗仁豪没好气的瞪向原君振。
别以为他没发现女儿和他之间的眼波流转意味着什么,他傅仁豪何许人也,看过的人比他俩吃过的盐还多,又怎会看不出来?
可,也没见过哪个男人会这么对待心上人的爹、未来的岳父大人!
当下,原君振在傅仁豪心目中那行侠仗义的江湖形象,匡啷一声,全成了碎片。
“爹……”傅惜容转移目标。
“我……呃……这……”支吾好半天,傅仁豪突然眼睛一亮。“这交给妳苗大娘决定!”哈!终于找到替死鬼了!
“我?!”苗仙娘指着自己鼻尖。“我算哪根葱啊?不过就是小小的总管--”
“大娘……”傅惜容再次转向,揪住总管大娘的衣角。
“小、小姐,这、这不是我这个下人可以决定的事啊。”苗仙娘暗暗瞪了傅仁豪一眼。
“爹最听妳的话了,惜容也一直将妳当亲娘看,所以--”
“够了。”最后,阻止她的竟是梅绛红。
这种温情真是令人作恶、心烦!
“真让人看不下去,横竖都是一死,快快了结吧!”
“说得好!”原君振猛然大喝一声。“那么,妳就看招吧!”
“不要!”傅惜容惊呼出声,以从未有过的迅疾速度回身抱住梅绛红,以身相护。
同一时间,梅绛红也闭上双眼等着死亡降临,孰料等了半天,中招的剧痛迟迟未至。
紧接着,一声“哎哟”轻响,令她睁开双脸。
“就当妳代她受过了。”原君振对刚挨了他轻轻一记手刀的傅惜容如是说道。
真拿她没办法。本就无杀人之意的他,方才只是虚晃一招,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善良到愿以身相护,唉。
“感谢她吧,姓梅的。”见她连敌人都护,原君振心头像打翻了一缸子酸醋,呛得喉头直冒酸味。
这时,傅仁豪也模模胡子开口了:“我想……女儿妳说得对。也罢,或许妳有妳的苦衷,妳走吧。”
侧首看看苗仙娘,只见她回以一个颔首与微笑。
梅绛红不敢相信他们竟全部同意傅惜容的话,做出放过她这种蠢事。
“你们疯了?!”
“最疯的人是她。”原君振弯腰,解开梅绛红的穴道,同时将突然变得十分勇敢的心上人搂进怀里。“要谢就谢她。”
“哼。”梅绛红起身,转头步出大厅。
“堂--梅姑娘!”傅惜容不舍地唤。
“谋夺傅家家产是唐飒的意思,唐门并不知情,所以……我回唐门会通报风堂堂主乃是死于江湖比试、技不如人,告辞!”
话甫落,纤纤身影窜向半空,扬长而去,也不管屋内的人是否听明白。
“这话的意思是--”不谙江湖事的三人,由傅仁豪代表发问。
“唐门不会再来寻衅,你们可以高枕无忧,跷着二郎腿过日子了。”原君振解释道。
“我就知道她人不坏。”傅惜容欣喜道。
“妳--”原君振告诫的话才刚起个头,厅外一阵长喝乍然杀进--
“来啦来啦,官兵来啦!”
随着吆喝声而来的,是施展轻功的原小侠,赶在官兵前头,先一步回傅府报讯。
跳进大厅,见气氛凝重,他急忙又问:“怎么怎么?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戏?”
“原茵?”苗仙娘认出来人,不免对其言行感到疑惑,还有那低沉如男人的嗓音……“妳--”
“我不是原茵啦!”原小侠急忙撕去人皮面具,并月兑下一身丫鬟打扮,露出为防万一穿在身上的劲装。“我是姓原没错,但不叫原茵啦,我叫原小侠。”
“你--这是怎么回事?”苗仙娘看向年轻一辈,风韵犹存的丽容满是疑惑。
“这是在下七弟,擅长易容术。”原君振简单解释,“我怕两位有什么闪失,所以让老七先到成都做内应探消息,好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多谢原大侠相助,老夫感激不尽。”傅仁豪这才有余暇道谢。
“不用感激。”原君振阻止傅仁豪躬身道谢的举动。“我敢保证,你接下来绝不会想从嘴里吐出任何一个『谢』字。”
“为什么?”傅仁豪一脸不解。
“因为我打算带走你家闺女。”
“啥?!”傅仁豪和苗仙娘异口同声,互看一眼,神情净是惊讶。
暗惜容则小脸涨红,百般错愕地看着原君振。
“哇啊!”原小侠吓得跳离地面三尺有余。
好个四哥,果真不是盖的!
无巧不巧,官兵挑在此时杀进傅家宅院,让眼下这局面--
乱上加乱!
“仁豪,做出这种要求好吗?”苗仙娘有些迟疑。
暗府上下乱了近半个月,好不容易才平稳下来,偏她家老爷又生事,跟惜容小姐的心上人呕气。
“有什么不好的?”傅仁豪气呼呼地说。“我这是试探,试探他是不是真心对我女儿好。妳说,我这样有错吗?”
“可我看得出来,原大侠是真心对惜容好的。”苗仙娘劝道。私底下,私交甚笃的两人并无主仆分野。“仁豪,我知你爱女心切,但你可别误了惜容的终身啊。”
“我只有惜容这么个闺女,我会害她吗?”傅仁豪更气了。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妳到底是不是站在我这边的啊?”
“谁对惜容好,我就帮谁。”对惜容,苗仙娘一直当她是自己的女儿疼惜。“原大侠是个不错的年轻人,言行虽是直接粗鲁了点,但在面对惜容时,多少都会收敛,对她更是疼爱有加;最重要的是,惜容钟情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