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一声“姊姊”,难道是要她与她共事一夫?
不要不要!打死她都不要!
“叫一声姊姊来听,说不定姊姊我一开心,就让妳知道江湖上鲜少人知的秘辛。”知道她与儒鸿关系的人,在江湖上,用十根手指头来数都还有剩。
“我不稀罕。”她又不闯江湖,知道又有何用。
“是关于儒鸿的哦。”
花袭人丢出鱼饵,果然,引来小鱼探头。
“他有什么秘辛?”
“他……我为何要告诉妳?”
他们的交情竟然已经达到共同拥有小秘密的地步了!菱唇嘟翘成吊醋桶的弯钩,甩头不理存心让她嫉妒的坏女人。
“不说就不说,有什么好稀罕的。”事实上,她非常“稀罕”,嫉妒死和范儒鸿之间有小秘密的花袭人。
“赵姑娘,妳与儒鸿同行了一段时日,应该多少明了他性情才是。”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战意十足呵。“妳一定也知儒鸿不爱拘束,妳还奢望这样的未婚夫婿会甘于父母之命娶妳进门么?那蜒疑是在自己颈上套了绳圈,妳想他会这样做么?”
否定的答案明显浮上心头,但她就是不想如花袭人的意说出口。
只是,赵柔柔小脸上有藏不住的黯然神伤,战斗力为之一减,再也趾高气扬不起来。
“赵姑娘?”这样就打退堂鼓了?乱没趣味的。
“我不会输妳。”
“什么?”
“喜欢他的心意,我不会输妳!”抡紧小粉拳,赵柔柔红着脸宣示自己的感情,“我……不管他是否对我有意,我、我还是喜欢他!就算、就算他最后还是会拒婚、还是不娶我,我、我……”话到伤心处,珠泪扑簌簌,“至少我曾与他相处过这段时间,这样、这样就……”
“够了?”花袭人帮她接话,继而娇斥:“别开玩笑了!守着与他的回忆孤老一生么?还是诱骗他来个蓝田种玉,再偷偷跑到远处生下他的孩儿,从此无声无息,然后在旁人异样的眼光中将孩子拉拔长大,连个福都没享到就驾鹤西归、虚度此生?”
“呃……”
“别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花袭人愈说愈激动,说到最后紧握赵柔柔的小拳头,压贴在自己浑圆的胸脯,语调恳切地说:“好柔儿,听姊姊一席话,若妳真喜欢儒鸿,就别作什么死守回忆度一生的傻事,强迫他娶亲也好,先生米煮成熟饭非要他负责也成;总之,既然认定他是妳这辈子的良人,就要想尽办法与他结为夫妻,就算他身边围绕许多莺莺燕燕,也要有破釜沉舟、排除万难、争取到底的决心,要他非娶妳进门不可!”
“呃……”赵柔柔又是惊讶又是茫然地看着-脸愤慨的花袭人。
她应该是来跟她示威,强调她与范儒鸿关系匪浅的吧?怎么现下反过来为她摇旗吶喊,替她加油打气,要她努力伸张未婚妻的权利,要求他履行这门亲事娶她为妻?
好难理解啊!花袭人到底是想怎么样?
不懂,真的不懂。
第七章
夜深人静时,集贤楼灯火通明,就连贯通主楼及四方别院的廊庶,亦有派人定时更换残烛以照明。
从胞弟口中得知赵柔柔天赋异禀的路感,花袭人不敢大意,亲自领人到后院,莲花指指向蹲在井边的黑影。
“喏,他人就在那。”
“呃……多谢。”赵柔柔小小声地说、受情敌帮助,她心里头怪别扭的。
“甭客气。”花袭人拍拍她肩,喜欢紧这好恶鲜明、大性单纯的小泵娘。
看多了江湖险恶,她万分珍惜因缘际会所见的纯真。
她那脸皮忒薄不敢言爱的弟弟,八成也是深受此点吸引才丢了心吧!
总之,人已安全送到,就看他们小俩口能谈出什么来了呵。
目送花袭人柳腰轻摆地走远,赵柔柔这才步出廊廉,沿着花径走向水井。
“别动,啧!你这小家伙,就不能安分一点,好好配合我么?”
他在干嘛?羞怯紧张的心情转教疑惑取代,她快步接近他。
“汪!汪呜!”
“小声点,你是巴不得厨子听见你的声音,拿你作香肉锅么?”他为何要纡尊降贵充当起狗奴才?唉。
“汪、汪汪!”小狈儿眼尖,瞧见站在男人背后的赵柔柔,连声吠叫。
“跟你说小声点了,你……谁?”出声同时,范儒鸿抱着小狈儿飞出三尺外,才回头看清来人。“妳醒了?”
赵柔柔被他此举吓了一跳,怔在原地不吭声。
敝哉。太过安分的静谧就不像她了。“怎么学起哑巴不说话了?”
“谁是哑……”回嘴的冲动及时煞停,清咳了几下,她重新来过,“我可以帮忙么?”小狈是她带回来的,怎能丢给别人照顾?
这么乖巧,真教人难以在短时间适应。范儒鸿心里虽这么想,嘴上还是答应了她。
蹲在井边的黑影再添一个,有了美丽主人,小狈儿非常安分,趴在地上任主人的手在牠身上搓来抹去。
好一只见色忘义的小狈仔。范儒鸿瞪着前一刻抵死不从的小狈仔,
“让开。”蓦地,他拉开她,哗--一桶水瞄准狗仔兜头淋下。
“汪--呜!”天外飞来一桶,浑身湿透直滴水的小狈儿猛地甩动全身,登时水珠四溅。
“啊!”
“哇!”
离牠最近的两个人首当其冲,接下不少来自小狈儿身上的“甘霖”。
范儒鸿拍落身上水珠,怒目杀向仰起无辜狗脸的小狈仔。
不用厨子出手,他现在就想拿牠做个香肉锅,差人送到通州丐帮弟子的据点--香肉可是丐帮中人颇喜好的名菜之一。
“嘻嘻……嘻嘻嘻……”风铃般清脆的笑声蓦然响起,莫名平息他的怒火。
双瞳微转,看见蹲在他身边的她正拉袖一滴滴地拭干脸上的水珠,眸光柔和俯睇仍在甩动的狗儿,曲廊烛光时暗时明,灵动她柔美的轮廓,皎白的月光随着水珠往四处扩散,彷佛一袭银纱将她完全笼罩,展现他未曾见过的柔美风情,混合着与江湖无涉的单纯清新,令他无法移目。
她浑然不知此时此刻的她,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有无法计量的诱惑。
而这,让他不得不正视她已然是个女人,且还是他未婚妻的事实。
是了,在他面前,她总忽嗔忽喜,像个小娃儿似的,他忙着应付她的撒泼,以至于都忘了她的相貌有多出尘绝俗,身姿又有多婀娜娇俏。
换句话说,她那跟闺名一点都不相符的刁蛮,其程度之高足以让人忘记她天香国色的花容月貌。
“嘻嘻,别玩了,唔……”偏寒的夜风吹过,令赵柔柔打了个寒颤。
“冷么?”
“……一点点。”是很冷,但她不想错过难得和平共处的此刻。
“是么?”她苍白的唇色可不是这么说的。
“嗯。”怕他要她回房,想在他身边多待一会儿的念头迫使她说谎,“我并不觉得冷啊!我的狗……”她抱在怀里的狗突地被抢。
“牠还是湿的。”范儒鸿右手拎着小狈仔,告诉自己,他绝对是出于好意,不想她着凉,而非妒恼这头四脚小畜牲一张狗脸死命磨蹭她的身子,绝对不是!
下一刻--“范哇……啊?!”不明就里的惨叫终止于认清自己正站在屋脊上的兴奋。“我飞上来了!”
“是我带妳上来了。”飞?真亏她想得出来。
“你为什么……”下一刻,发问的赵柔柔整个人被拉跌坐在一处敞开的胸怀,阵阵暖意透过月牙色的衣衫,烘热她全身。
不出片刻,带着湿意的凉冷已消,只剩芳心怦然的少女双颊火烫,一动也不敢动地任由身后男人双臂圈搂,僵得像尊石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