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袭人妳为何故意支开她?”不是不明白她的用意,否则他岂会配合,让她误会自己与袭人的关系。
“我记得……你当年是为了拒婚才离家闯江湖的是吧?”
“嗯哼。”夹一口桂香鸡送进嘴里,桂香扑鼻,鸡肉女敕滑,好吃。
“她真是你的未婚妻?环玥书院赵洵之的千金赵柔柔?”
范儒鸿啜进酒汁,“嗯哼。”
承认得真爽快哪!“既然如此,应该避她如蛇蝎的你怎会将她带在身边?”
“差使,我奉命带她至长白山寻药。”
“只是差使而已么?”她的语气像在说:恐怕不只这样哦!
他再剥颗花生丢进嘴里咀嚼,“妳说呢?”
“你有的是办法让她在我面前说不出『未婚妻』这三字,可你让她说了。”
“所以呢?”打个哈欠。
“光是这样就足以证明你承认她是你的未婚妻。”
“然后呢?”趴上桌面。
“也等于你间接认了这门亲事。”
“嗯哼。”眼睛快闭上了,不行,赶紧喝酒振作精神!
还“嗯哼”?“在姊姊面前装什么神秘啊,鸿小子。”花袭人好气又好笑地睨了同父异母的弟弟一眼。“你心里头喜欢紧那赵姑娘了,是吧?”
噗!再一口酒喷出,范儒鸿有点怨地回瞅他姊姊,“妳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花袭人掩唇呵笑,半晌,丽颜转而端肃。
“据我手下探子来报,丐帮副帮主冷凝霜已于一个半月前动身往北方来,依她的脚程,兴许这一两天便会到达通州,你想她目的为何?”
“可恶……”那个与姊姊一样,专好提烧不开的壶的“某人”罗通--他的姊夫,还是背着他把消息送回丐帮!
“儒鸿?”
“我会小心的。”早知如此,那时就别多事救冷凝霜……
唉,真不明白是为什么。明明报恩有很多种方式,结草衔环也是一种,为何多数人净挑“以身帽许”这一项?男人甘愿屈身为仆,女子则舍身甘愿为妻或作妾,也不问恩人要或不要。
真的是报恩么?他倒觉得像在报“仇”,让施恩者后悔当初出手相助的愚行。
而且……总觉冷凝霜对他,并非真那么想以身?许,这其中必有蹊跷。
“别说姊姊没提醒你,『寒剑』冷凝霜前来北方找你,这也意味着『炽刀』封焰不久也会闻声追来,你最好有所准备。冷凝霜处事公正,性格刚直,不至于做出为爱伤人的愚行,但行事乖戾的封焰就不一定了。”
“我绝不让他有接近柔儿的机会。”
“柔儿?”唷,叫得挺亲的。“你怎不当她的面这么唤她?”
很难得的,千杯不醉不见红的白净书生此刻颊上竟烧起两坨浅红。
“啊,百年难见的奇景哪!我那厚颜弟弟的脸竟然红了。”
“袭人……”能不能来个人把她给埋了?要不,埋他也成。
“原来江湖上红粉知己无数的范儒鸿范公子表面上风流多情,私底下脸皮薄如纸,性子又这么害羞含蓄,若天下人知道这事,不晓得会有多好玩哪!”
不,那一点也不好玩。“袭人!”
“要是赵姑娘此刻坐在这儿,听见你这话、看见你这张脸,也不会气得冲出门,把你让给姊姊我好『培养奸情』了。”
再怎么培养,顶多只有姊弟情谊而已,哪来的奸情?那小丫头真个有趣。
男人懊恼的神情转而扬笑,为方才小小未婚妻充满醋劲的表现觉得有些小小的丢脸,同时又感到莫名的自得。
培养奸情?呵,真亏她说得出口。
“回魂哟!”
“嗯?”范儒鸿从怔忡中回神,就见一双玉手在眼前直晃,“妳作啥?”
“招魂啊,最近结识一位茅山道士,学了手招魂术。”
“是么?”不予置评。
“我说你啊,这几年下来,你在江湖上的『花』名比“威』名来得响亮,唉!真不晓得是谁家的弟弟哟。”
“失礼了,就妳这家。”范儒鸿白了胞姊一眼。
“啧,你老是喜欢欺负自个儿偏爱的东西,这回可别玩得太过火,让人家小泵娘伤心,知道么?”
“我自有分寸。”
“我知你有分寸,但有意挑上你的人可不一定有分寸哪。”这才是她忧心的。“我知你不让她在人前说出身分是为了保护她,不想置她于险地,怕想寻你晦事的人使出下三流的手段,拿她的安危要胁你是吧?”
“……嗯哼。”在知他甚详的亲姊面前,范儒鸿老实得很。
“你的用心是良苦,但至少也得让她知道你的心意是不?”
“我会择日对她说的。”
“拖延。”花袭人没好气地嘘了他一声,仍忍不住叮嘱:“我看你和赵姑娘还是尽早离开通州较妥,免得遇上他们。”
“唉……”会有这等麻烦,全拜罗通所赐,那家伙……有了,他想到如何回敬那躲姊姊躲得不亦乐乎的姊夫了。
“你笑得好奸诈。”没头没脑的,奇怪。
“我美丽无双、绝色天成的姊姊……”
口蜜必月复剑,有鬼。“啥事?”花袭人提防得紧。
“想不想知道『逃亡』在外的姊夫现下人在何处?”
提防的美眸登时绽出杀气,瞬化成母夜叉。“他人在哪儿?”
“他人就在济宁城南土地公庙前的墙角重操旧业。”这不是小人报仇,而是基于亲情,不忍嫁了人的姊姊独撑家计、独守空闺。毕竟罗通并未要他隐瞒下落不是么?哼哼!
“济宁城南……”花袭人美眸微瞇,喃喃重复,开始算计如何找回当年以计拐来的丈夫。
此时此刻,她这副内心颇有算计的表情任谁来看,都能看出与范儒鸿之间的神似,果真是同有一半血缘的姊弟。
“差不多是时候了。”算算时间,也该是赵柔柔蹲在通州某处哭嚷的时候了。“该去接妳未来的弟妹回来了。”
素手胡乱一挥,不耐烦地打发他离开。
范儒鸿轻耸双肩,长脚跨出栏杆,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施展轻功直接由天亭阁跃下。
哇--底下响起惊呼声。
“那是什么?”
“是大鹏展翅!”
“不不,是有人丢东西!”
“不不不,是轻功绝顶的高手!”
施轻功者,双足稳稳立于邻家商号屋脊,如履平地。
啪啪啪啪!见此景,底下一群百姓无不鼓掌称好。
“多谢。”抱拳一礼,范儒鸿旋即沿屋脊步行退场,找他那小小未婚妻兼牢头姑娘去。
***独家制作***bbs.***
没来追她!他竟然没来追她!
“哇哇哇……呜呜呜……你好狠……竟然为了那、那个花袭人,连追也不追出来……鸣呜呜……”
枉费她费了一番苦心让两人同行,心想朝夕相处或许就能让他对她日久生情,可是……可是他桃花处处开,她光气就气得心绞频频、抱醋狂饮,更因此丑态毕露,怎么可能让他生情?他没生“气”就不错了还生“情”哩!
呜呜呜……她是不是用错方法了?
她是不是该和颜悦色,笑眼看他左搂右抱,放任一群绝色美女对他前呼后拥,表现出有容乃大的主母风范,让他知道她也可以做这么有肚量的妻子?
她的小脑袋立时浮现范儒鸿围绕在一群貌美女子中,百花争妍簇拥他这一片绿叶的景象……
不要不要不要!她不要!她就是不要他除了她还有别的女人!
“呜呜……呜呜……为什么还不来……这里是哪里啦……呜……”
锵啷!小脸埋进双膝哭得太伤心,甚至没有注意到路过的好心人丢枚铜板在她脚前。
“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