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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错阳差 第18页

作者:晨希

孔致虚看得眼红的景象,其实只是单纯的附耳交谈,可惜火红了眼的他瞧不清事情真相。

她跟文商儒说了什么?让他笑得这么开心?呜呜……好怨啊——

他是粗俗没念过书:但、但他武功好、心地善良、长相俊俏、见义勇为,也是很不错的……是啦,他是没若绫的知书达礼、多才多艺、行止合宜,可是——

“又在闹什么别扭?”

“我也不错啊。”不觉背后有人,蹲在地上自问自答的孔致虚很专心,打出生至今二十年,头一次这么心无旁骛,“论武功,我比她好太多了;论学问——我是不及她;论礼仪呃……打小就没有;论聪明——”

“也远远不如。”文商儒忍着笑,蜷缩的背影让人想笑又觉心疼。“总而言之,除了拳脚功夫外其它什么都比不上若绫。”

“是啊,唉……我也是千百个不愿——赫!你杵在这多久了?”

“久到没一句听漏。”伸手拉起他。“原来在你身上还找得到内自省这门功夫,真难得。”

“什么内自省?压根没练过。”他都这么可怜了,他还倒打落水狗——不不,他才不是狗。“唉——”

“又怎么了?”曾几何时见他愁眉苦脸的。

“你不明白。若绫打小就人见人爱、广受欢迎,跟我不同。”看看,坐在那的人都有说有笑,就连常常生气的容楮,也是在她来之后才笑逐颜开。“她说话像糖一样让人笑得甜孜孜,我说话就跟毒蜂没两样,老惹人生气。”

“你是直肠子,没心眼。”何必把自己贬得这么难听。

“也不晓得怎么跟人打交道,什么打躬作揖的完全不懂。”

“你这是不拘小节,豪爽直率。”还真不习惯自卑如斯的孔致虚,那个成天嚷着闯荡江湖的孔大侠跑哪去了?

“我是野蛮无礼、粗鄙不堪的山猴子。”唉……

“是没错。”

“喂!”这人真的很不够意思哦。“我对你这样你却对我那样,若绫对你那样你却对她这样,不觉得轻重失衡吗?”

“什么这样那样?”他呢?又想怎样?

“我——”怪了。狐疑挑上眉宇,疑心起这美得出奇的男人近日一连串的古怪行径。“最近在玩什么把戏?逗我寻开心吗?警告你哦,别把我当呆子看,我只是懒得用脑袋而已。”

“这跟呆子有何差别?”

“呃……”好象没什么差。“行,我说不过你总可以吧。”

“若绫早就发现你在这,怎么不过去,”

若绫,哼哼,叫得真亲热。“我过去做什么,当个旱雷鸭听你们谈之乎者也的还不能打呵欠多痛苦。”口气夹醋带酸。

“自惭没学问了?”

“我才不后悔没念过书不认识字。”不后悔不俊悔,他坚持不后悔!“有人书是读了,不少坏事也做尽了,可见读书根本没用,一个人好不好不在于他书读多读少、认不认识字,而是在于他的心,是善是恶,就看他心里怎么想。”

“既然如此,你何必苦着脸,像全天下的人都欠你似的。”

“我——我只是——”很嘴硬,但找不出语反驳。“唉,你这个认识字的人不会懂的。你们有学问是有学问,但老是把学问挂在嘴上唠叨就教人受不了。天底下到底还是不识字的人多过识字的,学问放在嘴边说又有几个人听得懂?”

“所以你何必自贬?这样不识字成天糊里糊涂过日子,也未尝不好啊!”

他是在安慰他还是贬他?这家伙骂人从不带脏字。“你不了解的啦。”一言以蔽之,他无法明说,打从心底有种配不上也的感觉,这让他很不舒坦。

“很少见你苦着一张睑。”文商儒笑着,指往他眉心抚去。“别闹脾气了,明日是财神圣诞,我带你去看热闹。”语毕,转回众人齐聚处。

孔致虚按着被文商儒触及的眉心,上头烫得像被火烧。

他他他——

俊俏的睑从眉心一直烧烧烧——烧红到耳根。

和众人谈天说地的文商儒,眼角余光瞅见仍蹲在梁柱后的身影,隐约见到露出的耳廓带抹显眼的红。

执杯就口的同时,手背成功遮掩住唇边的笑意。

大年初五,是财神圣诞,也是商家开业的利市日,为求吉利,商家铺户无不在门头或柱上张贴“对我发财”四个字,更气派的商家便以青、赤、黄、白、黑五对彩线分东西南北中五方悬挂,象征五路财神迎进门、金银财宝盈满年,市集商坊十分热络,处处可见过年时节未退的氛围。

无论是敲锣打鼓或是吆喝叫卖,人人脸上无不洋溢过节的欢欣鼓舞。

被这热闹气氛一搅和,近月来被冷落的心酸早飘到天边远了,这点从孔致虚兴致勃勃的神色便可看出,此刻的他十分热中于人来人往的市巢热瀚。

在他眼里,洛阳好象是个百宝箱。文商儒在旁观看,笑着想。

这段时日,他们走过洛阳城不少地方,他是洛阳人,自然觉得每个地方都一样;但孔致虚却不,每次出门就像会有新发现似的,连带让他因为他有趣的反应而觉得有意思。

认真想想这二十二年来,还是在认识孔致虚之后,他的日子才真正精采起来。

出身商家子弟,打小就月兑离不了锱铢必较的算计衡量,虽然难不倒他,可也不是他感兴趣的,行万里路看遍五湖四海才是他想要的。

他可以为了路途上所需的盘缠作买卖,却不想被生意困在一地,他是游龙而非土龙,无法守在同—块地方太久。

与他结伴共游——这样的远景也不错。

空无一物的手掌突地钻进温热,握着他。

文商儒侧首俯下视线,因为人潮拥挤,孔致虚微靠向他。

“他们在做什么?”干嘛一群人直往庙里钻?“里头有银子吗?每个人都抢破头要挤进那座小庙。”

“你猜对了。”五指并收,握住掌心暖意——有些不自在,但文商儒宁可忽略不想。“里头真有银子。”

“那还不快去抢!”说风就来雨,冲!

文商儒却将他扯留在原地。

“再下去会被抢光的。”不拿白不拿啊。看看情势,人人喊杀,表情坚决硬是要挤进去,可见里头放的银子一定不少。“人这么多,干脆你在这等,我去去就来。”

“慢着。”文商儒用力留住差点就施展轻功飞过去的人。“让我把话说完。”

“有话等会再说。抢银子重要。”

再用力扯。“那是纸做的元宝。”

“就算是纸做的元——什么?纸做的?”

“你看见的小庙是财神庙,今日是财神圣诞,庙里特别用纸做了金银锭,百姓们只要斋戒沐浴,再供上牲礼就能向神借钱,也就是那些纸元宝,沾沾财神财气,保佑一整年能日进斗金、生意顺利,这就是借元宝。”

“纸做的啊……”语调很是可惜。

扼腕痛心的表情逗得文商儒直发笑。“虽然是纸元宝也是要还的,如果一年过去生意顺利,要还财神数倍的纸锭,这就叫有借有还。”

“再借不难?”

文商儒笑出声。他接得真顺、

“借一锭钱还十锭,难怪叫财神。”这样的作法想不有钱都难。“如果不还,财神爷是不是会让那个人倾家荡产,所有家业瞬间化为鸟有?”这样的财神也太狠了,一点人情都不讲。

这个问题难倒了文商儒,弄得他好半天都说不出话,偏偏孔致虚很好奇不断追问,他也只有硬着头皮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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