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高瘦身影渐去渐远,不理人。
“小心!”
一声突来的吆喝随天外飞来一道彩绫,打断孔致虚叫喊的话,往文商儒袭去。
啧!彼不得腰痛,孔致虚一个箭步施展轻功,冲向即将打上文商儒的彩绫。
来者招势疾速,他不及出掌,只好以肉身徒挡,硬是吃下附随彩绫而来的内劲,一个重心不稳往旁侧倒去。
重重一击连外行人都知力道不轻。
“孔致虚!”文商儒见状,忘了先前火气,扬臂向前接住差点跌地的身子。
鲜血自孔致虚嘴角溢出,忧目所及惊动文商儒的心。
他没见过他真的受伤,一次也没。
但见一次就够他撕心裂肺!
“你为什么要替我挡——”
“早叫你学点功夫不学。”都是他不听他的话。“不会武功的人受点小伤就要休养上十天半个月,练家子就不一样,所以才——”
“你真是个笨蛋!”心急如焚下,顾不得什么,文商儒将怀中人打横抱起,压根没想过躺坐在自己双臂上的人是轻或重。
“我救你你还骂我笨。”真冤。
“你——”跟笨蛋说再多也是枉然。
“看来你的日子过得极好呵。”轻淡话语飘然而至,两道身影随声落地。
文商儒定睛看,是容楮跟一位美如天仙的高挑姑娘。“容楮?”
容楮先是点头打了招呼,看见文商儒抱着孔致虚,讶异叫了声。
斑挑的姑娘先是看着文商儒,后移目望向他怀中的男人,秀眉轻桃。“坐卧美人怀中?”
“嘿嘿……”她还是找到他了。“你真厉害。”
这姑娘认识孔致虚?文商儒剖析着情势,方才那声“小心”像出自容楮口中。“你认识这姑娘?”
“我与致虚关系匪浅。”孔若绫先行开口:“我姓孔。”
孔?“你亲人?”
“我妹妹。”孔致虚哀怨的瞅着来人,眸光抱怨何苦出手这么重。
“文大哥……”疯疯癫癫的孔致虚就算了,连文大哥都——抱着他像舍不得放手似的……
文商儒端详着孔若绫的容貌,像天仙下凡出尘的美丽中带有一抹不兼容的英气,但无碍于这张绝秀的丽颜,反添诱人的韵味。
见着孔若绫,不难理解孔致虚何以成天叫嚷着容楮不好看,其实容楮长得清秀,是他看惯了美人,以至于对“美”这个字的要求也高。
“文大哥——”
“嗯?”看痴了的文商儒无心应了声。
自卑的感觉啵啵啵浮上心头,回来的一路上,她已经披擦身而过的路人冷落这么多回,想不放在心上都难,要不是若绫姊姊眼中仿佛只有她的专注让她好过点,险些又要为此掉泪了。
想必若绫姊姊也被文大哥的相貌迷住,所以迟迟没有开口吧。两人都是上天眷宠的貌美之人……
悄悄回头,对上孔若绫乌黑的眸子,容楮心揪了一下,立刻压低胀红的脸孔,总觉得那眼神就像是一直都很专注看着她没移开过似的——呼呼,有点怪。
似乎得要有个人打破这僵局,孔若绫认为自己是不二人选。
“文公子是要抱致虚回房还是另有打算?”
“咦?”醒神的文商儒目光微动,顺着长袖里的指尖往下移,看见带酸的俊俏脸孔。
突地双臂一松,附随砰的一响外加凄冽惨叫——
“痛……”这次真的痛得哭爹叫娘了,天……他他——
他的腰给闪了——
第六章
仿佛是一幅画,画中人极美,像似神仙眷侣一般,男与女均是世上少有的美貌,伯仲不分、雌雄莫辨的美从衣着上可分出男女,一样是地设天造的绝代佳人、无双国亡。
就算中间穿插一个俊俏却带满脸飞醋,因为腰痛只能躺平在床上的狼狈男人,三人出众的相貌仍是铁铮铮的事实。
容楮的脚不听使唤地往门边移,尽力划清天上仙人与凡夫俗子的界线,可惜就有人不让她如愿,绽着无害的灿笑。“容楮,帮我倒杯茶可好?”
语气是轻柔的、是亲昵的、是——有一点点权谋的。
只可惜困在自卑感中的容楮只发觉前两者,并不知最后一着。
“好的,若绫姊姊。”乖乖沏茶。“请用茶。”
孔若绫顺势握住她手拉下人来。“坐在这好吗?”
“……好。”
孔致虚揉揉眼,他认识的丑丫头、凶女人好象不是这一尊。“你是易容的吧?”
“什么?”
“从没见你这么乖顺过,不会吧,几天没见就转了性,不是别人假冒的就是中邪,再不就是遭人作法——哎哟!你竟然按我的腰!”好痛。
“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说。”孔若绫收手,笑意盈盈,威胁感十足,“容楮是个好姑娘。”
好姑娘?孔致虚瞅瞅说话人的神情。“好姑娘?”
“怀疑啊!”这次是容楮的脚丫子,狠狠踩上孔致虚的弱点。
“好痛!”落井下石!“这种姑娘哪里好!”深信妹子一定是瞎了眼才会说她好。
“是非分明,就是这点好。”活该挨疼,不值得同情。
每个人都欺负他,呜……“你好歹替我主持点公道。”还没出声的就剩文商儒了。
“真要主持公道?”
“嗯。”当然当然。
“你活该挨打。”
什——么!“连你都——好痛……”不知死活硬要起身揪问文商儒这没道义的人,出师未捷先败北在被雷打到似剧痛的腰骨上。
“文公子果然是个明理人,知道是非曲直,不像某人——”细眸往床板瞄瞄“某人”。
“还说!我这伤是谁害的,你没事突然出招暗算文商儒,我都还没怪你哩。给我个说法,没事暗算不会武功的人作啥?”
“这么久不见,总要试试你武功退步多少。”她也掂了掂出手劲道,如果他来不及,她还来得及收手。
只是谁想得到他会以身挡护,这么牺牲不怕死。
啧,说得好象他只会退步不会进步似的。孔致虚在心里咕哝。
“怎么?你也离家出走了?”爹就他们一对儿女,两个都跑光了谁接棒?虽然说镖局里能人异士不少,可泰半不牢靠,个个搞怪。
“娘要我来找你。你可闯荡够你的江湖了?”
噗嗤!文商儒破功的笑声引来注目;“失礼。”
“还笑!”明白他笑什么,孔致虚忒是火大。“是不是朋友啊!”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容楮疑惑地提问。
孔致虚狠瞪文商儒,大有“不准说,说就给你好看”的威吓气势,可惜对方摆明不理,不愿错过让他糗大的机会,简单但不失重点将孔大侠在洛阳城的丰功伟业——报予两位佳人知晓。
容楮第—个不给面子笑倒在孔若绫怀里。
身为亲人,孔若绫不能笑,但叹气是有的。
唉……“幸好镖局还没让你接手。”恐怕爹那把老骨头还得忙上一段时日才行。“要不早成一地颓壁光景。”
“你!”碍于腰痛,孔致虚把自己丢进床被堆不理人,
文商儒见状,忍不住伸手揉他发顶安抚。
爱逗他是没错,但他不想他气过头,尤其刚才又为他挡下突来的暗袭,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玩够了就回去,爹嘴上不说,但心底一定担心你的。”
“那你呢?别跟我说爹准你出门。”
孔若绫笑得模棱两可。“同是天涯跷家人,相逢何必邀还家。”
气闷的孔致虚埋头进床被,再次不理。
“你们到底谁长谁幼?”文商儒与容楮异口同声,实在看不懂名为兄妹实则像姊弟的两人。
“有的人,年纪长在狗身上。”孔若绫笑答。
孔致虚单手掀被翻身。“你说谁?”
“正在问话的人。”
“哼哼!我们同年同月同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