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在门外,路猷雅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道温暖又坚定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去打电话给伯母报平安,其他的我来处理。”申卫然把她支开。
他跟主治医生还有话要谈。
罢刚他捡到一张纸条,是从走开的路猷雅身上掉下的。
***bbs.***bbs.***bbs.***
从医院出来已然午夜。
路猷雅才感觉到冷意,一件温暖的墨绿驼绒外套已经覆上她的身体。
“别着凉了,你生病起来很麻烦的。”
这人,才刚要为他的体贴有些心动,他又泼一桶冷水下来……直接把后面的话省略不是简单又省事。
“走吧,去吃饭。”
“这么晚了,还有卖吃的地方吗?”她没概念。
“跟着我走就有,而且是你没吃过的好料。”有人拍胸脯挂保证。
他偏食也爱美食。
“不用吃太好。”累过头,几乎没了胃口。
“那怎么可以,不给你吃好的,明天哪来的力气替我做事?”他似真似假的说道。
“我不会因为私事耽误到工作的,你可以放心。”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他自己是吧。
但是不管怎样,今天之后,她唯有付出全部心力才能回报他的恩情了。
“我不需要你特别为我做什么,你只要保持现在的样子就可以了。”他替路阿土请了二十四小时看护,也把他转到单人病房,别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就是没办法忍受路猷雅眼底的轻愁,总是想为她做点什么,让她肩膀上的担子不要那么沉重。
“谢谢。”
“如果可以,这两个字我暂时都不想再听到,朋友互相帮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你这几天的表现早就值得票价了,我不是黑心老板,你总要给我一点表现的机会,我也才能留得住你。”
好员工跟好老板一样万中选一,都难找得很。
包何况,他还想让他们的关系“升级”,对侍的“规格”当然不一样。
“我不能白白欠你那么多,太多了。”朋友吗?她目光稍黯了一下。
不过负担的确是减少了,她可以有好一阵子不闲为钱发愁,免去半夜睡不好、吃不下的苦恼,可是欠下这样的人情债,要怎么还?
“小雅,你今天烦恼忧愁的事情还嫌不够多吗?我们离开医院了,放下那些,等一下好好慰劳你的五脏庙,再回家好好睡个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看着她纤细的肩膀,开朗不起来的容颜,他突然对她那远在他国的哥哥不爽了起来。
这是一种没来由的迁怒,他固执的认为,一个大男人不管怎样,在自己的原生家庭发生变故时,都该回来尽一点自己的责任。
他把路猷雅带进一家门面素雅,用艺术字体写着“香香小陛”四个大字的云南摆夷餐馆。
以为过了用餐时间应该没有多少人,不料人声鼎沸,里面热闹滚滚。
申卫然要了间包厢。
两人坐定,手臂挨着手臂,路猷雅觉得身子一下烧了起来。
幸好绾着高髻、身穿云南白族服装的艳丽老板娘,亲自进来招呼。
“申三先生好久不见了,不知道您跟这位小姐要来点什么?”
“所有的招牌菜都来一份。”申卫然叫菜叫得非常大气。
“马上就来。”
看得出来他跟老板娘颇有交情,但对他浪费的行为很不以为意。
“等等。”她是不知道老板娘额头有没有滑下三条线,倒是她看不下去。“别听他胡说,我们就两个人,麻烦老板娘拣几样有特色的菜送上来就好。”
真是看不下去,花钱也不是这样个花法,这年头不只环境讲究环保,人们对食物也应该要有适可而止的环保想法才好。
“你干么阻止我?把所有的料理都叫上来,你才知道哪一样好吃、哪一样不好吃啊?”美食可以抚慰人心,一下子看到整桌美不胜收、令人食指大动的菜,她的心情会好一点吧?
“那吃不完的呢,你打算怎么办?”
她想起他第一次到咖啡瘾,也是一口气把全部的餐点都叫齐,却没吃上几口的浪费行为,原来不是偶发事件。
“打包啊。”
在小雅面前他不敢说厨余反正有人会处理,几日相处,他了解这女人很特立独行,跟他以前交往的妹完全不同。
以前的正妹只要能带她们出门,不管血拚吃饭花他的钱绝不手软,没有人会真正设身处地为他想过什么。
当然,出手阔绰的他也不在乎那点小钱,让他另眼相看的是—份心意。
小雅很少浪费食物,不是那种不沾阳春水的女生,她节俭,身上的衣服讲求简单舒服,常常一条棉裤、T恤,素颜的脸蛋了不起涂点口红就算妆点过门面了。
老实说,一刚开始他还真不习惯这么朴素的女人,但久而久之,她的笑让他觉得舒服,两人常常一聊就忘了时间。
苞她在一起比跟那些漂亮的人形立牌要自在多了。
她不只生活独立、工作卖力,还孝顺。
“你真的打包回去,我就天天热剩菜给你吃。”
“不会吧?”他垮了脸,全身起鸡母皮。一想到自己每天每餐都只能面对回锅的发黄菜色,他宁可吃一个月的素食。
“没吃到的菜色,下次有机会还可以再来。”
“也对呴,我怎么没想到。”申卫然搔着下巴。
终于取得共识,老板娘掩着笑意出去吩咐了。
印象中,路猷雅一直认为申卫然这个人是那种不通人情世故,眼里大部份时间只有自己的男人,却意外他竟然也有这么好说话的一面。
人心真是奇怪的东西,当心存偏见的时候,不论对方做什么都看不顺眼,现在改了观感,又觉得他独一无二。
为什么呢?
第五章
说是拣几样精致的上来,七、八样菜份量还是很满,这里的菜根本不怕人吃。
微酸微甜的开胃小菜,大薄片、乔头肉末、凉拌耳丝,颜色丰富鲜亮的确把路猷雅的胃口勾引了出来。
申卫然在等菜时,用纸巾折成的纸鹤筷架恰好完工,他往她前面一摆,连送菜的服务生看见都直呼可爱。
“你把纸鹤当筷架,我们算不算烹琴煮鹤啊?”那纸鹤歪着长颈的俏皮模样像在看着用餐的人们。
“这样可麻烦了,我可能要请阿丽老板娘给我找把琴来。”
路猷雅盈盈的笑,从包包里找出一枝笔替纸鹤涂上两颗圆圆的眼珠,这下更活灵生动了起来。
“你真的会弹琴?”她不信。
“弹琴有什么难的,我以前组过乐团,我是弹Bass的一把好手,真要说,我琴棋书画外加刺绣都美到不行。”这样会不会太搞笑了?
小看他,门都没有,他可也有过热血的青年时代好不好。
“那改天有机会到钱柜去较量较量怎样?”她喷笑,笑完脸红红,山眉水眼生动得不得了。
她对乐器不在行,制造噪音唱几首流行歌还难不倒她。
“哈,你惨了,我可是绝世歌王,咱们来赌一把,输的人请吃冰。”
明明叫的菜还没上个完全,他已经想到饭后冰点了。
“我要吃刨冰,加很多芒果、芋头、红豆、草莓的那种。”一谈起冰凉爽口的刨冰,路猷雅的精神都来了。
“可以!”
接下来汽锅鸡、五香乳鸽、滇八件糕点、丽江粑粑连续送了上来,两人闻到菜香,开始转向美食,暂时休兵。
“多吃点。”
“嗯嗯。”她很努力的消灭了好吗?
申卫然却嫌不够。“吃,你不多吃一些,怎么学起来以后煮给我吃?”她煮的家常菜很对他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