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透着影剪出瘦壮硕实的男人身形,他来回的在室内走动。
“回去?不行!我老婆已经五个月的身孕,我怎么带着她飞……我什么时候结婚的?嗯……没多久以前吧。”黑歙把手机拿远又拉近,手机那端的人显然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叽哩呱啦的声音不管他拿多远都听得见。
“喜帖……通知?你们一个在北极,一个在南极,剩下的忙得不见人影,我哪来的美国时间一个个通知?反正结婚娶老婆的人是我,只要新郎准时出席就行了,你们来不来都无所谓。”
他明显的遭到炮轰,因为电话那头的口音变了,明显被转到另外一个人的手上。
黑歙用一掌贴着冰冷的墙壁,无可奈何的瞪着手机。哎,居然轮流来炮轰他!这些人吃饱闲闲是吗?
所谓的“这些人”是他在上海的一群冤家。
他们总是保持着有点黏又不太黏的关系。
除却因为企业共同体而结盟的认知以外,私底下,他们偶尔会互相落井下石一下,偶尔也会联手抗外,更多时候大家各过各的生活,各自干各自的总裁,各自苦命……
“我没时间听你啰唆,就算半年下回上海我也能遥控得很好,我不进办公室也能做事,不劳你费心。”这些人管东管西管到他家门口了,烦!
准确无误的按掉通话键,这些人就是不能给他们好脸色,给了甜头染房一间一间开,啧!
“大少爷。”黑歙站直身体,瞧见站在门口看似等候很久的卡纳,
“怎么?”他随手把手机放在书桌上。
“有客人想见您。”
“这时候哪来的客人?”
“他说他是夫人家的大老爷。”
“不见,叫他回去。”半夜跑到人家家里扰人安宁,他没兴趣见他。就算来的是小珪家的祖先也一样。
“他已经在客厅等大少爷很久了。”
“卡纳……”黑歙突然叫他全名。“你老了。”
“哦?”完了,他又踩到大少爷的哪块地雷?虽然很习惯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皮皮挫。
“你老了,所以耳背。”
卡纳面无表情的脸慢慢泛起法令纹,伟岸的身躯俏俏的往后退,接着困窘的拉了下喉咙处的领结。“大少爷……”
黑歙猝然变脸。“叫他滚就滚!你居然替他说话。”
“对不起大少爷。”果然被吼了。
“老公,又有谁惹你发飙了?”一手扠腰,打开跟书房相隔房门的步小珪揉着眼,脚趿着加菲猫室内拖鞋出来。
“妳不是睡着了?”黑歙本来发黑的脸改换成覆着薄冰,他小心的赶上前去扶住她的小蛮……好吧!不管近看远看都是水桶的腰啦。
“我听见你在吼人。”她是睡下了,可是睡得不好,当孕妇真可怜,就算大肚子下面垫了好几层的软垫还是喘,心脏还是负荷极大,还是觉得翻个身就像身子要散了一样痛苦,你说谁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睡得好?
“好象是妳爸爸来了。”让步小珪在椅子上坐下,单单一个白天到晚上短短时间,感觉她的肚皮又大上一圈。
“爸爸来了,我去见他。”仅剩不多的瞌睡虫一下被丢到脑后去了。
爸爸啊,她快要大半年没见到他了。
“妳知道他要来干么?”
“ㄟ,我怎么知道?”会不会是姊姊们回去告状了?不过爸爸能找到这里来挺厉害的呢。
“我倒是知道他来的目的。”
“哦?”终究是夫妻,从黑歙听不出情绪的口气中,她也知道后面绝对没好话。
“妳想见他?”
“嗯。”她诚实的点头,“可以吗?”
“不可以。”这厢……也老实得要命。
大象跺脚了。“他是我爸爸耶,好歹你也要叫他一声岳父。”
“说实在的,我真不想。”那种吸血鬼凭什么要他的尊敬?
步小珪心脏奇异的收缩了下。“对喔。”她怎么忘了,忘记他娶她不过是因为她的肚皮底下有他的骨肉。
要是去见了爸爸,他以后就不好做人了。
这些日子她过得太幸福,把事实都给忘光了,她真笨!
“小珪?”
她振作了精神,慢慢的拉长声音。“不见也好,也许他会乱七八糟的跟你要东西,这样我也很丢脸。”
“我也这么想。”那个男人要是敢说要把小珪讨回去,他-定会抓狂的把他踢出大门,到时候她会伤心吧!
黑歙的直言不讳悄悄割伤了步小珪的自尊心。
虽然明明知道自己的父亲贪婪,可是从自己爱的男人嘴巴说出来她还是会难过心伤,有钱人家最怕的不就是纠缠不清又贪心的亲戚吗?
案亲的名誉不佳,这是她早知道的,甚至还害得许多人家破人亡。身上流着父亲血液的她,有天,黑歙会不会也嫌弃?
她想得好累,一颗心让多愁善感割得支离破碎了。
在黑歙的暗示下,卡纳将第一次造访黑府却惨遭软钉子的步柏邑送出宅门。
但步柏邑不气馁,喜悦的望着比他家别墅还要辽阔一百倍的宅子。
有了这样的女婿,他想怎么笑都没问题了!
第八章
札幌的雪祭、函馆夜景。富良野熏衣草田、登别温泉、小樽运河、北海道温泉……十月份的北海道也许没有春夏天的百花盛开,没有冬天皑皑白雪,但是美食、一年四季都在的温泉,还是很叫人开眼界的。
对于临时起意,又从来没有出国经验的步小珪来说如在天堂了。
掀起寿司店门前的布帘子,被裹成大肉粽的她还在舌忝吮着指头,回味刚才的海胆寿司、鲑鱼子寿司、鲔鱼肚握寿司、什锦握寿司,还有在寿司饭上面装满鲑鱼子、青鱼子及北海道海瞻的三色饭。
“喔咿西ㄋㄟ。”
对了,她还想吃刚才老板介绍的牡丹虾、飞鱼子寿司、还有新鲜的干贝。
“老公,我还可以再进去吃一次吗?”
寿司店是日本饮食文化的代表,寿司也是步小珪百吃不厌的一项食物。
“我们也许可以叫老板打折。”这么好吃又捧场的客人大概不多,因为刚刚在里头他的老婆就已经是吃相惊人了。
“那有什么问题,讨价还价看我就是了。”她曾说过她懂日文,来到日本果然从飞机上就跟人家日亚航的空中小姐讲个没完,害得那些日本籍的空姐以为她是日本人,来个他乡遇故知呢。
下机后不管吃饭、购物更是如鱼得水。
黑歙趁机落了个轻松。
两天前,也就是步柏邑造访黑宅之后的那一晚,黑歙搂着早也能睡、晚也能睡,只要沾上枕头随时随地都能打盹的乌龟妈妈说:“我们出国去玩。”
她喔了声,睁开一只眼。“好哇!”
她很早就想去玩了,只是黑歙老用她是孕妇,不适合长途飞行来敷衍她。其实他也真的忙,总裁的位置并不好做,每天四、五点出门,然后忙到三更半夜回家是常有的事,想出去玩,看见他的辛劳也就算了。
“不过会不会太突然?”
“我欠妳一个蜜月不是?”真要说欠,可不只蜜月,还有个盛大的婚礼。
他之前性急,为了想赶紧拥有她,急就章的公证了,那天听见步家两姊妹对小珪无情的攻击,他才恍然自己做错了什么。
另外,他没说的,是不想待在家不定期遭受步柏邑的骚扰。
他知道,步柏邑不会轻易还他跟小珪安宁的。
与其抱个不定时炸弹,不如眼不见为净。
于是,他连行李也不要她收拾,第三天清晨搭最早的飞机到大阪,出关转国内线去札幌。
温泉、好吃的料理、满山遍野的枫红,大啖札幌的螃蟹、寿司,在小樽运河的灯火闪烁中过了一晚,第二天换室兰本线经过洞爷湖又到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