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我的手不会好了吗?”皱到像小笼包皱折的小脸殷殷询问。
“会。前提是妳要听话,每天回来换药,要不然神仙也治不好。”
“我……也很想,可是不行。”她的声音低低,小猫叫也比她清楚多了。
“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这么温柔的医生就连问话也叫人心花怒放。
“我不方便。”
“哪种不方便?”
“呃……”她问过人,这间诊所距离她住的地方太远,不仅要转三班公车,每天的医药费也是个大问题。
“她没问题,以后我都会押着她来换药检查。”来到诊所后就一直没出声的殿下敲敲桌子上的玻璃,声明。
左手暗声吹了口哨。“我记得你是大忙人,你拨得出宝贵的时间吗?”
“那是我的事。”
“唷,我没看你对哪个女孩子积极过。”他们俩光着的时候就认识了,两家是邻居,上同一所小学、中学、高中,直到大学他选读了医学系,殿下则是经过家庭革命去了法国的蓝带餐饮旅馆管理学院,真要说两人有什么差别,差只差在殿下住的是皇宫,他住的是一般民宅而已。
“会自动送上门的女人多得像天上星星,我还积极什么?每天应付女人就好了。”
“你啊,有天会有报应的。”
“等那天来了再说吧!”
“铁齿!”
“你的诊所快倒了吗?这么多时间说废话!她的手到底要不要紧?”熟人就是这点不好,一点风吹草动就问东问西,没完没了的。
“有朋自远方来,赚钱的事情可以先搁一边去,我够伟大吧?!至于唐小姐的手……你说女孩子身体上的部位,小至小指头,大至孕育胎儿的子宫,哪个不重要?”所谓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朋友要翻脸他有尚方宝剑加持也不怕。
“我想,你一定太久没见右手了,嗯……可以放她几天假呢?”右手,他的机要秘书,也是左手的冤家。
两人只要见面,没有打进医院的次数少得可怜。
至于进医院整修的人是谁?就是眼前这个败坏天下男人名誉的弱智笨蛋!
“朗堤亚耶鲁曼,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放那只母老虎出柙,我立刻割袍断义,我们前世的冤孽就到此为止。”连名字都还没出笼,饱受恶势办威胁的男人如惊弓之鸟。
要是殿下吐出他长久以来连睡觉都催眠着想要忘记的那三个字,他不是一定是绝对,在地球上再消失个十年。
“那就麻烦左大医生把你自己的事情管好,莫管他人瓦上霜。”
对于他的咬文嚼字左手是习惯到麻痹了,但是,一旁让护士小姐上药的唐心却惊讶的微张花瓣般的小嘴。
虽然她不认为殿下是个大草包,从他谈话的态度却直觉的给人纨桍子弟、公子的形象,想不到他文诌诌的话说得特别顺畅。
护士小姐重新帮她包上纱布,又去忙别的病人了,唐心望着刚才被卷高到上头的长袖子,习惯使然的用另外一只手想拉下,手才动了下,马上痛得差点逼出眼泪。
“为什么不叫我?”殿下拋下左大医生一个箭步走到她跟前。
“嗄?”水雾害她视线模模糊糊,只看见高大的身影对着她蹲下来,动手帮她将毛衣的袖子缓缓放下来。
第一次被人这样温柔对待,还是帅到没天良的美型偶像,只要是女人谁不会动心,不过,唐心咬了咬唇,很用力的,“妳已经有康哥哥了怎么可以见异思迁、移情别恋,这样会被雷劈的……”这一定是偶然的迷思,不足为虑。
她的声音字字传进殿下的耳朵。
这女孩心里想什么都会说出来啊,近距离的看她,发现她不丑,白润的双颊有着天然的苹果色晕红,鼻子小巧玲珑,小嘴Q软的引诱人去碰触。
最特别的是她的眼睛,平常看起来毫无特色,但是上回在糖心小誧,她专注工作时那双叫人无法移开视线的眼睛彷佛收纳了天地间全部的光彩,要是将天上所有的繁星全聚在一起也比不上她万分之一的光亮。
“谢谢--”
“先说好,这两个字出现一次就可以了,以后不要常挂嘴边。”他讨厌虚伪的表面功夫。
“以后是什么意思?”他们还有以后?
“妳不会以为左手是神医华陀换一次药就保妳一世平安,妳的手可是二级烫伤,弄个不好会残废的!”
犀利的字眼像一块烙铁烙进唐心没有防备的心。她吃力的举起双手,这是要怎么办呢?
“老兄,有必要这样吓她吗?她还只是个小泵娘。”这攸关他的技术层次,要是不小心传出去那他还要不要混啊?!
“我只是实话实说,拐弯抹角是你的专长,不是我的。”
“这叫医德,请跟着我说一遍。”
“你当我是被你美色诱惑言听计从的护士啊?呿!还带动唱咧!”这左手要是不干医生这行业了可以转行去幼儿园继续骗钱。
“我相信她承受得起,你别看她年纪小小,还带着一个妹妹,她的手要有个万一,我想让她先有心理准备比较好。”
“你打算袖手旁观?”
“我现在不就花时间带她来尽我的道义责任?看在她奋不顾身救人的份上,而救的人又是我身边重要的人,医疗费用全算我的了,还要怎样?”
他才不管这样的话会不会伤到少女敏感的心。
“凭你料理天才的金冠,就算盖座金屋藏娇也是小CASE。”
“我要藏的一定要是天仙美女,这颗小汤包你有兴趣夹去配,用不着跟我客气!”
唐心辛苦的忍下心中不断发酵的羞辱感,出声吸引两个目中无人的男人注意。“两位先生!”
长舌公果然停止嚼舌。
她从治疗台下来,姿势笨拙,殿下想去扶她却被她冷冷的拒绝。
她套上鞋子,微颦的眉,大大的眼,看起来像迷路的小孩,可是在她脆弱的神情里更散发着叫人不能小觑的气质。
“朗堤亚耶鲁曼先生,说真的,我不需要你的『道义责任』今天要不是你死皮赖脸要我到医院来,老实说,就算我的手因为救白妈妈烂掉、废掉,我也不会有怨言,或者,你这高高在上的人会觉得像施舍我这样的人是份不得了的恩情,但真的不必。”
她一向活得堂堂正正,不偷不抢、不乞不讨,尽避有时候生活是那么的难,她也咬牙度过了,往后,不管她有没有成功的一天,但是,当她年华老去,她可以一点都不心虚的对她的子子孙孙们谈论她的年轻岁月。
她四代祖先之前都是是叱咤风云的将军,世袭的将军府虽然因为改朝换代而失去了往昔的光华,她跟妹妹更是只能从宅子蒙尘的雕梁画栋去想象过去的繁华,但是,从来没有羡慕过。
“我从来没说施舍妳什么。”受到责备,这是成人以后的殿下从来没有过的事。
“你是做大事业的人,”高级的名牌服饰,社交群也都是金字塔顶端的……譬如这位左手医生。“要立于人之上就应该有包容心,你的虚伪可以用在任何人身上,或许他们不在乎,可是,我在意。”
殿下嘴角抽搐,吊儿郎当的笑从嘴角敛去了。
“请你给我起码的尊重!”
他站姿改变,慵懒沉睡的豹子有了苏醒的屏息专注。
“我的面貌是父母给的,”她瑟缩了下,“就算不理想,我不自卑,也不觉得不符合现代人对美的追求有什么不好,我四肢健全,我每天活得理直气壮。至于处处显现高贵的先生你,你的皮相何尝不是父母的恩赐?你有你的傲慢,我有我的自尊,我并不觉得你就高我一等,可以在言语、行为上污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