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手软绵绵的,掌心是可爱的粉红……他越来越像娘儿们,越做越顺手,在外人看起来像什么?好似十足的恋童癖!
“好了,到别的地方去,别来烦我!”
不料罗敷睁大眼,才不管他说什么,两掌往他眼前拥。
“吹吹,痛痛。”
“已经不要紧了。”嘴巴这么敷衍着,他仍是细心的吹了口气,看她舒服的眯起眼睛才松口。
年纪小忘性快,罗敷一下忘了痛,像发现新天地般,小手一把拉住黑凤翥的长发,用力的拉扯。
“你……我宰了……你!”他毗牙咧嘴,模样恐怖。
眨眨无辜的眼,她被骇着了,等回过神马上扁起小嘴,又是嚎唤大哭,这一哭,哭得他肝火直上。
“我数到三你最好闭嘴,-!二!三……”
威胁对她无效,她依旧水闸全开,用魔音穿脑的声音茶毒他,表示她的不满情绪。
黑凤翥绷着脸,把“大雨”不停的哭包给持起来,充耳不闻的往“天那一方阁”走去。
天那一方阁是紫气东来岛的耳房建筑,跟另一边黑凤翥的住所“水这二重楼”恰恰执岛的两耳,两两相望。
黑凤翥脸色难看的把罗敷扔给正在抚琴的黑琦玉。
说也奇怪,一见到黑琦玉,罗敷立刻收起眼泪,冲着他露出笑。
七弦琴音未歇,黑琦玉看着怀中蠕动的娃儿。
“这是做什么?”
“看起来她喜欢你比喜欢我多一点。”黑凤翥不知道哪来的酸意,口气沉得很。
黑琦玉温柔亲切的模样,少有人会讨厌。
“有吗?”
“把她看好,我短期间不想再看到她,要不然,我会把她扔到海里喂鱼。”
“呜……她又凶我!”被他的恶形恶状吓到已经是今天的第几回了?这个大哥哥很不喜欢她,她知道。
“凤弟。”
“谁都不能阻止我出门!”黑凤翥口气坚决,可看着她红通通的鼻头,不禁又有点罪恶感。
“脚长在你身上,你喜欢去哪谁挡得住?有人绑着你吗?”
一匹野马,他们根本不奢望谁拴得住他,依照他的性子,能在岛上安静待个几日已经难得。
“看好她,我不想再当女乃娘了!”
“哦,我还不知道你女乃过她?”黑琦玉笑得很含蓄,在另一个黑了脸的人眼中像得逞的狡猾狐狸。
“别以为你是我大哥我就不敢打你?”
“我怕,我怕了你……”说怕,但他眼中哪有半点恐惧,反而逗趣的成分居多。
“无聊!”风一样的黑凤翥来又去,足音渐远。
“罗敷妹妹,不哭了。”细细的擦干净她脸颊上残余的眼泪,黑琦玉气定神闲的安抚她。
“换大哥陪你好吧?’”
她点头,拍拍手,坐在他的膝上,花瓣一样的唇露出笑音。
“喜欢听琴吗?”他对着她尔雅微笑。
她用小指拨了下琴弦。
琴音嗡然。
“要听!”
“你先告诉我,风弟有欺负你吗?”每次他接手的老是哭女圭女圭,真要不合适,恐怕要另外替她安置了。
“他没有欺负我。”像听到什么污辱的话,她涨红了脸蛋,手指别扭的用力压着琴弦。
她扁了扁红菱一样的小嘴,顿了很久才又开口,“他不喜欢我。”倔着的脸垂头丧气起来。
“你别乱想,像你这么可爱漂亮的小女孩人见人爱,谁不喜欢你?”
“大哥喜欢我吗?”
“喜欢。”黑琦玉的嘴噙起一朵飘忽的笑。
她咧开嘴,露出白灿灿的小牙,心满意足。
“大哥教你弹琴。”
“好!”不管他说什么,放了心的罗敷一律答应。
在她眼中,无所不能的大哥要比另外一个人好多了。
至于好跟坏的定义太模糊,她还太小,并不明了。
“这琴分很多种,有七弦、五弦还有三弦,自然越多琴弦,能抚出来的音律越丰富,大哥这把‘春雷琴’始于伏羲……伏羲氏谁啊,这又是很长的故事了,你要听吗?大哥屋子里面有很多神话故事喔!”
他还有很多没说,例如琴多以梧桐木所造,又称“丝桐”,至于她能不能吸收,听不听得懂,又有什么关系,其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跟这样年纪的小女孩相处,但是,凤弟扔给他的,他总是要尽力照顾。
黑琦玉的性子是好的,起码在外表上看起来是如此,可没有人知道他骨子里的城府有多深。
苞着黑琦玉,时间很快的滑过去,傍晚,下起早来的梅雨,整个天空阴沉沉的。
外头雨色苍茫。
黑凤翥借故回来,隔着雨丝帘幕,他看见一方阁的木造长廊上偎着两个人。
漂亮的小女孩甜蜜娇憨的卧在大哥的膝上睡着了,脸颊粉女敕女敕的,呼息声均匀,看来睡得很安稳,大哥放下手中的书本,正细心的为她拉高往下掉的小毯,一旁的小几上有茶果甜点,目光触及她受伤的小手已经裹着白色的纱布,他暗忖大哥的心果然比女人还要细腻,不像他,粗糙、狂暴,浑身没一处优点。
他一头冲入雨中。
少年不识愁滋味吗?谁说的,在黑凤翥十二岁这一年,心中不经意的嵌进一个人。
雨依旧,风依然,一切看似淡然,那一年的雨季却特别长。
黑凤翥、黑琦玉十二岁的初夏,闯入他们生活的罗敷四岁足,是一株刚刚发芽的青涩春草。
扁阴悄悄走过,时间的河缓缓流动,载着船上的小女孩还有少年,轻轻泅游。
青梅与竹马。
第三章
“你年纪不小了,从今天起,不可以再随便出门抛头露面,身为女子,你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虽然有点迟,总比什么都没有开始来得好,往后刺绣拈琴,莳花种草,都随你自由。”
“至于礼节和学识,有专门的师傅来教导,做我黑府的人,一定要识字懂文,剩下的生活细节不用你操心,我会拨几个丫环给你,有事吩咐她们去做,明白吗?”
鲜少见面的老太君带着庞大的随侍浩浩荡荡来到,开门见山的把目的说明,果然是厉害的当家,并没有因为忙碌忘记罗敷。
黑府要养的闺女不能随便,就如同栽培名花一样,要施肥、要除草,还要用心灌溉,害虫不许靠近。
把花养在楼里,最是安全,老太君经过一番考量后,将她安排住到水这二重楼一旁的楼宇。
不过呢……她不无遗憾的看着罗敷的脚,这天足怕是缠不成小脚了,就是硬要缠,也不能有漂亮完美的脚型。
这一大堆规定,听得罗敷懵懵懂懂,她张着俏生生的眼,还不知道自己逃过哪一项要命的劫数。
唯一能够感受到的,是模糊强权的压力。
而命令就是命令,从那天起,不管她去哪儿都有人跟着,即使如厕,也有个丫头姊姊跟着递纸巾、洗手水,连她发个呆,亦有人胆战心惊的来问,就怕她有个什么,想自由自在的玩耍?下辈子吧。
扑蝶,总算是千金的游戏吧?但她宁可爬上树摘枣子。
荡秋千?还不如钻狗洞;池塘的锦鲤好看啊?你也帮帮忙,鱼就这么来来去去,怎么看怎么叫人打瞌睡。想找朋友来玩?可以,来的全都要是娇滴滴的富豪女,喝茶、吃点心、抚琴、说书、比谁家有钱有势、比谁穿的衣裳华丽,这一套一用再用,终致倒了胃口,老死不相往来。
胸口好闷呐!
罗敷不喜欢处处被盯的感觉,刚刚她只不过随便叹个气便惹来一堆追问,唉,不好玩。
她才八岁,过的好像尼姑和尚的生活,要不,她去找个木鱼敲敲,或者更真实些。
“四玉姊姊,我们去玩。”
忙着抹窗擦地的丫环挥挥手表示没空。“三小姐,你的书温了吗?别忘记师傅明早要你默书,默不出来别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