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好事已成的黄氏,自返家后,天天笑得乐开怀。
希望他能表现得人见人爱,才不会煮熟的鸭子又飞走,他要敢这么不济事,就等著回来被槌吧!
赐天官不敢回嘴,他娘子是他的幸福吧,跟祖母有什么关系?
“……要是婚姻大事确定,记得先捎个信来报,之后小俩口要玩多久都没问题,这个家坚固得很,没有问题。”
再碎碎念下去,天要黑了。“我有默娘做伴,你别婆婆妈妈的担心我。”
赐天官皱著脸,他哪婆妈了,话,都是祖女乃女乃一个人包办了呀。
默娘略带消瘦的脸上泪痕斑斑。
“默娘,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我只是回一趟娘家。”曹瞒拍拍暗自垂泪的默娘,想下出来有什么好哭的。
“我舍不得……你要早去早回,免得我和婆婆牵挂。”默娘泪眼蒙胧。
“你安心在这住著,王二虎那厮不敢再来骚扰你的,我吩咐过温驼子定时过来看看你跟女乃女乃,也会送银子过来,你要有任何需要尽避跟他开口就没错。”好像交代“后事”就花去不少时间,他们又不是一去就不回来了。
早知道偷偷的溜走还比较省事。
大事底定,曹瞒索性拿了马鞭轻抽马儿一记,马车动了。
看著马车远去,黄氏笑嘻嘻的对著默娘道:“家里没什么大事,小事你做主就好,不用来问我,我串门子去。”又重施故技把家务推得一乾二净,呵呵,她是聪明伶俐的老太婆。
嘿嘿,自从瞒儿来了以后,她越发好命,现在更多了默娘,如虎添翼,她享清福喽……
把官儿这“烫手山芋”丢出去,果然是对的!
话说马车这边。
离开筷子山,马车徐徐的行进著。
赐天官的驾车技术一流,车速虽然飞快却一点也无损欣赏沿途秀丽风光景致的兴趣。
曹瞒跟著他并排坐在驾车位子上,没多久自动找到舒适的姿势,腮帮子直接贴著他的大腿。
“赐天官,我们来聊天吧。”风景虽然不赖,看多了叫人昏昏欲睡,还是这个大个子叫人比较看不厌。“……”娘子又给他出难题了。
自从认识她以后,几乎把二十几年来库存的话都拿来用光了,人家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有答案不就很好了,还聊天?到底什么叫做“聊天”呢?
要是问他娘子,她会不会又拿白眼瞪他,顺便踹他下车?
他的静默,曹瞒当默许。
“想不到这匹老马还跑得挺带劲的,总算还有这丁点用,我以为它只会吃饱睡,睡饱了吃,浪费粮草而已。”幸好派上用途了,要不然真的要拿它来炖三杯马肉解馋。
“不会啦,它是匹好马。”带母马回来的赐天官不忘为它美言几句。
“从哪里看得出来?”她很怀疑,这匹马要身材没身材,要肌肉没肌肉,从头到脚看不出来一丝可取的优点。
这一问,问到赐天宫的心底。
“你看它的耳肌柔软,脚线弧度有劲,下月复肌肉特别结实,眼神锐利,牙长如刀,长相清甜可爱,是好马。”
哇勒,清甜可爱,他说的是这匹马,不是人ㄟ。
她捧醋狂饮,酸溜溜的怒视“情敌”的,难怪筷子山的人都喊他马痴,“我看,你是白痴!”
认识他至今,他勤做手工,做得如痴如醉,那也算了,一根肠子通到底,也算了,叫人委屈的是他可从来没有夸过她一句好,一句都没有ㄟ,却对一只畜生赞赏有加!
“你坐好,摔下去,可是不得了。”见她突然怒嗔,他不禁纳闷自己说了什么触怒她的言词吗?
好像没有ㄟ。
“我摔下去也是我家的事,不用你管!”她已经气到口不择言了。
当下,他又成了没嘴葫芦。
习惯他的口拙,曹瞒不会笨到呕坏自己。
看见娘子气得不轻,赐天官搔搔头,搔了又搔,就差没把头皮抠个洞,他没话找话,把自己心里头的一点旧事挖出来与君共享。
“我是在曹家牧场长大的,从小喜欢的就只有马匹,觉得跟它们一起生活最幸福了,要不是发生那件事,也许我现在还是牧场里的马夫呢。”他说著表情不胜向往,奸像能够一辈子同那些畜生厮混一起就是他人生最大的幸福了。
曹瞒忍不住捏了他腋下一把。
“你跟我在一起不痛快,不幸福,不美满吗?”要是他敢说个不字,还是迟疑那么一下,看她怎么整治他!
被掐一下,不痛不痒,不过未来娘子好像气消了ㄟ。
“当然,当然!”
当你的大头啦当,所谓的“当然”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总要说个明白,想模鱼混过去,门都没有!
“当然好。”赐天官总算没有拙得太彻底,知道要追加说明,以示清白。
这还差不多!“牧场的饭碗是怎么被你搞砸的,发生了什么事?”
“这不用说吧,只是一桩小事。”
“说!”
军令如山,焉敢不从!
“我不小心发现牧场的监事把本来要烧毁的病牛、病马以低价卖到屠宰场,牧场素来跟屠宰商人们有著良好的往来,他这么做,会大大坏了牧场的声誉,后来,他想收买我,我不从,就藉著其他的理由把我解雇了。”所有的人都以为他痴呆傻笨,他只是不想与谁争锋。
“小心眼,这样就把你革职!”为他抱不平似乎变成很理所当然的事。
“我不会说话,和人的关系不佳。”换句话说,不懂谄媚阿谀的人一不小心就会死得难看。
她终於懂了,懂得这男人存钱买一匹没有用的马回来供著的原因,呵呵,他也会有情结呢,果然很符合马痴这名字。
“你真没出息,这样就打退堂鼓!”
“我有自己的想法。”
“试著说给我听,怎样?”
又要说?“反正,我不会让你吃苦的!”
逼出这话,赐天宫便锁住比蚌壳还要紧的嘴,专心赶路了。
***
来到溪边,赐天官随手削了根竹子。
中午时分,人马都需要休息,五脏庙也要祭一祭。
就著乾净的溪水,曹瞒彻底的洗了把脸,把沾上身的灰尘拍掉,整个人顿时觉得舒畅不少。
溪边有得是现成的虾鱼可以烤来吃,野菜横生、野果子也不少,如此膳食比预料中更为丰富。
赐天官低头剔去鱼刺呈给曹瞒,忽而听见草丛中有著奇怪的声音,母马也抬起头,不安的嘶鸣了下。
飞鸟急急从树林中窜飞,往晴朗的天破空而去。
有双属於野兽的眼睛在草丛中觊觎著;赐天官感觉到了。
食物的味道引来了不知名的危险。
“娘子,上马!”他不动声色。
一听见赐天官不寻常的命令,曹瞒也不含糊,拉起裙子翻身就要上马背。
她抓著缰绳还没蹬上脚踏,一道腥风席卷过来,尖锐的利爪撕去她一片棉裙。
是只花色斑斓的大老虎。
她惊得摔下地,尖叫声响彻山谷,幸好马儿通灵,千钧一发之际咬住她的胳臂,这才免於遭难。
赐天官赶到她身旁,还来不及问她有没有受伤,哪知道老虎转身又来,森森的白牙气魄骇人的扑倒赐天官,曹瞒连带被它巨大的力量甩了起来,在半空划个弧度,掉在野兽的身上。
如溺水的人死命抓住啊木,她抱著老虎的颈脖,只求自己不被摔下去。
老虎蹬来蹬去,试图把背上的人甩下来。
她受不住颠簸,手悬了空,这下运气没有刚才好,人直直往小溪飞去,赐天宫扑过去要接她,紧急关头,曹瞒不知怎地抓著了老虎的尾巴。
老虎吃痛咆叫,吼声震落山谷的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