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姑看曹瞒上了大船,无计可施的只好把小舟划走。
吃了一鼻子灰,康独夫从后头赶上。
“你有点任性喔,以后要入了我康家门,可要乖乖地,这样为夫的我才会疼你。”
除了船上她哪都去不了了,他涎笑的脸露出邪恶的真面目来。
“你脑袋坏了,我可是有夫婿的人。”来提亲的男人里面就数这姓康的屡劝不退,什么话都说尽了,他还是一相情愿的黏上来,比隔夜的饭粒还黏得叫人受不了。
“其实你不用不好意思,你那没名没姓的未婚夫根本是个空壳,我探听过了,到处找不到你爹说的那个男人,乾脆许了我,我会把你当心肝宝贝的宠爱。”说著,他又往她贴过来,口水眼看就要流出口。
曹瞒嫌恶的绕过固定在船上的桌椅,看见船夫绞动轮盘、收起锚,船缓缓地改道了。
走到另一侧,四、五个恶仆像是料到她的下一步行动,不著痕迹的包围住她,令她只能站在原地,接受康独夫的口水茶毒。
“心肝宝贝,让本公子抱抱,我可想死你了!”瘦巴巴看起来没几两肉的双手模上曹瞒的小手不打紧,下一刻又宛如一条滑溜的大蛇企图要攀上她白皙的胳臂。
“那你就去死吧!”
船上多得是铁器,她随手抓来就砍,恶向胆边生的人万万没想到色字当头果然有一把刀,那刀在他最引以为傲的俊脸上留下一道口子,一阵惨叫登时响彻整艘船。
“我的脸,你……你这贱女人,给脸你不要脸……我我……好痛啊,我要杀了你!”这张脸是他四处通行的保证,去到哪都吃香,而她竟敢将他划花,他一定要她付出代价!
“你活该!”曹瞒看似柔弱的表面下有著火样的个性,谁招惹了她,她也不会让对方好过的。
“把她给我绑起来,泡到水中,本公子倒要看是你狠还是我的手段毒辣!”
“你敢!”康、曹两家可是有生意上的往来,他竟敢狂妄到使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
“本公子得不到的东西就要毁了它,你也是一样!”捂著受创的脸,康独夫本来还算文质彬彬的脸变了,突起的眼睛泛著血红,比恶鬼还骇人。
几个恶仆在主子的吩咐下拿来粗大的绳索,将曹瞒的双手反绑在身后。
“再问你一次,从不从我!”
“啐!”从檀口吐出来的口沫是她的回答。
“给我掌嘴!”康独夫恼羞成怒:从来没有女人敢这么无礼,他非要她吃点苦头不可。
一男仆抢功的站向前,巨灵大手啪啪啪的甩往曹瞒的脸蛋,指痕明显,她白皙的脸蛋顿时由红变肿,打破的嘴角也流下一道殷红的血渍。
打落银牙和血吞,虽然脸颊痛得让她想喊叫出声,可是她更想冲上前去杀了欺人太甚的康独夫。
“你摆出这么凶狠的眼神干么,想吞了我?先看看你有没有剩下那条命吧!”因曹瞒眼中的恨意震了下心头,被惯坏的康独夫硬是压下心头突生的寒意,决定要让她无声无息的消失。
本来想和其结为亲家,为家门增财产、添风光,这女人却怎么也不肯从他,但今天发生的事一旦传出,曹家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一块好好的肉没吃到嘴,自然也别惹来一身腥。
曹瞒依旧愤恨的瞪著他,大眼烧著熊熊怒火。
“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少爷就不相信你一个弱女子能在寒冷的水里撑多久,来人,请曹小姐下水!”长袖一挥,他威风的转过身,不料张大口牵动了伤口,架子端不起来不说,只能痛得龇牙咧嘴,捧著脸咒骂下停。
死命挣扎的曹瞒怎么拚得过男人的力气,一腔狂怒只落得逼体鳞伤。
“推下去!”挟持她的男仆全然不知怜香惜玉的架起她来,丢进寒冷的湖底。
“你会恶有恶报的!”曹瞒气得小脸通红,又怨自己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要这样受辱,在临被推下水前,大声咒道。
耳边才听见水花四溅声,身体陡潜,巨大的水压使得她耳朵立刻失去了听力,她扭腰、回身挣扎,自由的两脚往下奋力蹬踢,她是懂些水性的,要不然她也不敢贸然的踏上贼船。
曹瞒没有算计到的,是康独夫不只想置她於死地,还要她在死前尝到生不如死的痛苦。他要人把绳索加长,绑在船尾,让船加速向前航行,意欲拖著她行走,直到她无力挣扎,终归离恨天。
她屏住气息的鼻嘴因为急剧灌入七窍湖的水而玉容惨白,一头乌丝化成水藻,随著大船急速激溅而起的波澜四散。
她试著咬断绳子,却是不能撼动它分毫。
体内五脏禁不起这样的折磨几乎要胀破,一口气眼看就接不上。
即使曹瞒靠著坚强的毅力要让神智保持清楚,但这样的折磨,就算一个强壮大汉也挺不住,她很快的便因承受不住昏厥了过去。
她像失去行动能力的鱼儿,被船拖著往前,水草缠卷住她质料高贵的衣衫,她完全无所觉。
她就要变做水中幽魂了吗?
魂魄缥缈意欲何处?
第二章
巴藏马市的悠久历史可以追溯到唐朝,它是定期集聚的四季马市,马匹除了出自领有官府证照的马场,也少不了私人牧场培养出来的优良品种,身价一样不差。
此刻市内买卖热络,交易频繁。
大抵有眼光的人看上的马匹几乎都相同,喊价声此起彼落,也有兴匆匆挤在马堆里用手在袖子里比价的,热闹得很。
赐天官跟别人很不一样,他在状况外。
他不跟人争抢,迳自看著一匹被旁人冷落的马匹。
“这样吧,就五两银子又五十文,这些可是我带出来的全部财产了。”他对著一匹不起眼的母马说,母马脾气暴躁,蹄子不停的刨著泥,怒眼相向,要不就对著空气喷气。
一看就知道是匹劣马。
由於它经常踢伤人,贩子转了几手,又被以更贱的价钱卖回,只好把它带来这里碰运气,看有没有卖出的希望,但怕它一下使性子伤人,只得把它绑在最边远的角落。
“嫌少?你的身价不只这样?不能商量一下吗,我原来是想用这五两银子买别的东西,你有点老了,呀,你别生气,我只是说实话,不是看不起你。”他一本正经的对著被拴在一旁,乏人问津的母马讨价还价起来。
说也奇怪,那匹母马好像听得懂赐天官的话,居然咧开大嘴不说,脚下也安静了。
“虽然你有点年纪了,但我就是看见你有一副好牙,身材又好,你就跟了我吧,要不然,让其他人把你带走,你只有沦落到马肉场的份唷。”凑著马儿的耳朵,他的话越说越离奇,非要说服母马心甘情愿跟他走。
母马把头昂得高高地,即使像是完全听懂赐天官的话,已经被说服了,也要表现一下自己的矜持,造作一下。
偏了偏头,母马看似认真的考虑著。
“真的不肯?那就算了,君子不强人所难。”赐天宫居然把马当做了人。
“嘶!”母马的身体僵了下。
不会吧!
打发前头的客人,马贩子眼看生意也做得差不多,马市快要敲锣收摊了,要是能做成这呆子的生意也不错,因而转身走来。
“老兄,看你是个大外行,又在我这耗了不少时间,我呢,就指点你这么一下好了,眼前拴著的母马性子烈、脾气坏,你非要一匹马不可的话,喏,榆树下那匹黄马我便宜卖给你了,只要四两银子,耐操耐磨,载货、长途旅行都行。”马贩子说得口沫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