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晦暗不明的逐渐厘清了,可是事情就这样完结了吗?也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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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的黑眼睛突然睁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五爷规定她要睡午觉,这几日也特别的空闲。五爷不知忙着什么,就连五言也推说有事忙,少来了,大大的屋子空下来,因为无聊,所以睡觉变成她唯一可以做的事。
以为不在的人竟然安睡在她身旁,她有些欣喜,有些意外。
她模着他薄薄的嘴唇,深邃的轮廓。以前,从来不敢奢望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即便天天都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可是一恍惚,又觉得不真实,这样的幸福什么时候会从她身边溜走?在微漾的满足里,她总是会上心下心,有着不确定。
“怎么不睡了?”他早就醒了。
“能多看着你一会也是好的。”
“我不喜欢听这话,好像你要离开我似的。”
“我不想离开你……要是可以的话。”她好想永远的待在他身旁,不管以什么样的名义。
“我不可能放开你的。”他把她扳过来,面对着面,这么露骨明白的话她听进去了吗?
“你这么说我不明白。”钵兰逃避他的眼光。
“你说过你喜欢我。”
“是。”
“那爱我吗?”想不到这么俗气的话会从他滕不妄的嘴巴问出,幸好他所有的兄弟都不在,不怕泄漏。
粉红马上飞也似的染向钵兰的耳朵、颈子。
爱,好艰深的字眼。
她点头。
“不是因为你的歉疚感作祟才说爱我?”他一步步推进。
她蓦然睁大了眼。
滕不妄的神色稍稍严肃了些。
“你知道我!”未语先哽咽,她的眼不争气的罩上蒙蒙的一片。“对不起,我不想欺骗你什么,我只是想来确定你好好的,我告诉自己……看你一眼就好……看你一眼我就安心了,可是……我真不是故意要瞒骗你什么的……”
“我知道。”
“你知道?”她的脸色犹如白腊。
“你是我爱的女人,把你那无谓的自责收起来,我的腿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想到她为了这件事夜夜恶梦,他的心不禁揪起来。
“不,你会变成这样是我害的,要不是我怕黑,晚上睡觉非要点蜡烛不可,也不会引起火灾,没有火灾,你就不会救人……伤了腿,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她日日夜夜的自责,一想到他身上那些伤痕,就算已经结了疤,复愈的痛楚她怎么也无法弥补。
“傻丫头,我说不是你就不是,曹家那场火是从厨房烧起的,他们怕吃官司,所以把全部的责任推给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她恐怕要一生一世带着这股愧疚进棺材。
[啊?”她含泪,闭上眼。
纠缠她日日夜夜的恶梦,是因为人心的丑恶。为什么会这样呢?她好不明白啊——
“别想了,都过去了。”他沙哑着安慰她。“我感谢那一场火,要是我的腿没瘸,你不会到滕宅来当奴婢,你不来,我怎么可能遇得上你,不要恨。”
“不会过去,不可能过去,我的心被煎熬着,那很苦很苦的,我一想到你,心里更苦。”她不恨,只是对人性失去了基本的信心。也许她要花上很多时间,才能重新拾回对人的信赖。
滕不妄亲吻她冰凉的唇,双手环住她。
“不要这样子对我……”他在同情她吗?不要!
“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不能不信我。”他把她紧紧搂住,解开她高高的领子。
“五爷……不可以……”
“你今天对着我说了几次的不可以?”
呼呼,她的心乱跳。“不……知道。”
“仔细想。”她的身子洁白无瑕,他轻巧的月兑下她的衣裳。
“……三次……两次……五爷……别……”
注意力转移成功。
第九章
“这是今年冬天才开的迟兰,梅姨说摆在屋子里添喜气。”
饼年的气氛因为忙碌的大扫除感觉更明显,小厨房的丫鬟们忙着写菜单,剪窗花,找人写春联,这些钵兰都帮不上忙,所以被派来送花。
五爷向来对花草没有什么喜好,别人送来肯定得到一对白眼,让钵兰送,他就算不高兴也不会说什么的。
经过这段日子,下人们越来越能抓住五爷的“弱点”了。
“你不是奴才,下次不要随便接受人家差遣。”要让他知道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胡乱派她任务,定让他挑粪去。
“看你说得这么严重,我只是顺路带过来,屋子里添个花,也精神多了。”她推开窗,沁人骨的冷风随即扑进来。
“不要命了,前两天还咳得骨头都要散了,还敢开窗子!”滕不妄在工作,后脑勺却像多了只眼睛一样,钵兰动一动他都知道。
“不要再叫我吃药了,我都好了呢。”药,苦得跟黄连一样,总共吃了几帖呢?不记得了。
她不知道的,是那药加了调养她身子骨的配方,能让她变得强壮。每晚抱根冰棍睡他虽然不在乎,但为了她好就要从改变体质做起。
“柜子里还有几帖,吃完再说。”
“还有?”她低低申吟,她明明都倒水沟了啊。
“吃到明年开春。”她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吗?那种浓呛的菜汁倒入水沟,除非宅子的人都患了鼻炎,不然八百里外也能闻得到。
“不能商量?”
“我什么时候给你可以讨价还价的印象了?”
她有点沮丧。“那接下来的事情不也没得商量了。”
“说。”
“你不会答应的。”
“我很久没吼人了,你觉得我需要让喉咙回味一下吗?”他的声音淡到极点,听着的人却是寒毛直竖。
“不用不用。”她知道工作中的五爷不爱人吵他,而且他脾气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刚才她也不过自言自语,是他自己开口说话,她再打“舌”随棍上,这会怎么好像是她来招惹他似的。
“年要到了,我看你这么些日子来没裁过一件新衣,五言也埋怨他的衣服变小,所以,我想出门一趟,去布铺子买些布料回来。”
“你会裁制衣裳?”他向来不管这些琐碎事,而她什么时候管起这些他从来没想到的事?
且她的心真细,每日有什么都不忘五言也有一份。
“梅妈会。”
看来,他的生活要被女人主宰了。
“要我跟你去?”
“马车可能坐不下,已经有梅妈、五言、翠娘、竹儿……”加上车夫,满满的了耶。
滕不妄的心里突然小气起来。他们都约好了人才来知会他。
“真的不需要我?!”
为什么他这样问?他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专程邀他还怕他不肯赏脸呢,现在,又是什么意思咧?
***
因为多出来一个人,竹儿跟翠娘被挤到车夫旁的位子上,车里头坐着钵兰、五一言、梅妈,还有临出发前跟到的滕不妄。
梅妈一直捂着嘴,脸撒向外,看就知道忍笑忍得辛苦。
“五爷,您改变主意来得好。”预计外多了一个人,还跟他同样是男人,五言比较不会觉得那么势单力薄了。
滕不妄睨他一眼,不答话。
“嘻嘻,他怕我们丢下他一个人无聊咩。”看他不答腔,钵兰接起五言的话尾,怕他觉得被冷落了。
“多话。”看似斥责,滕不妄却动手帮她拉起滑落的毯子。
她安分的把毯子夹回臀部下,感觉他的手心贴住她的肌肤,不自在了起来。
年节的气氛处处感受得到,早早嗅到年节气息的摊贩已经卖起了春联、供奉祖先的凤梨烛台,一切有关的事物。
人多,才下车的钵兰限五言差点被挤得失散。滕不妄只能一人一手,牵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