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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扮家家酒 第9页

作者:陈毓华

浑然不知的兔兔依然玩耍着。

她不知道风嬷嬷的面容慢慢变了,眼角眉睫的皱纹平熨的像青春少女的肌肤,本来都是老人斑的手恢复修长纤细,身上的布衣也幻变成罗纱,亭亭玉立,轻灵飘逸,如洛神宓再世。

紫君末从来不信鬼神,亲眼看见这样的景象,暗暗运了气,准备有什么突发状况好全力保护兔兔。

“你是谁?”

“我是风晴娘,曾经是镇王府的王妃,兔兔,这名字是你帮她取的吧,谢谢你,取得真好。”她人长得沉鱼落雁,声音也如珍珠银亮轻盈。

不只镇王爷镇守山,恐怕曾迷上她的男人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紫君未突然未雨绸缪的烦恼起来,长大成人的兔兔不知道会是什么模样……

“镇王妃跳塔自杀,已经不存在了。”

晴娘如玉的脸上一片凄然。

“生为女子,万般无奈,生了这样的脸,红颜祸水,祸水,又岂是我所愿意?”被逼迫,被压榨,就因为是女人要承受这样的不公平?

这样的年代,套在女人身上的枷锁何其的多,她挣月兑不出身为女子的宿命,便以最激烈,也是最消极的方式控诉她的不满、哀愁,一死了之了吗?

她无辜受牵连的女儿,却要因为母亲的不敢面对现实而死,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兔儿醒得太早,逼得我不得不出来。”

“你说的这些”我一个字都不信!”这女人是有些古怪,但是编派这些事情对她有什么好处?

他的铁口却让晴娘面露喜色,这男人的精神力量比她想像的还要坚强,也许,凡事冥冥中早注定好了一切。

“我把兔儿交给你,希望你照顾她。”这项任务,非君莫属。

“兔兔不要!”听到要把自己交出去,兔兔出声抗议,但是,心里头又存着某些她也说不上来的空虚。拉着晴娘的衣袖,她仰着小脸,一点也不觉得改变容貌的嬷嬷哪里不对。

晴娘弯下腰直视她心肝宝贝的女儿,“乖兔儿,你就跟他去,他是好人会照顾你的。”

“嬷嬷不要我了,不要兔兔了!”在晴娘面前,兔兔不是十六岁的姑娘,是她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嘤嘤的哭泣、撒娇。

“就因为下辈子想跟兔兔再轮回相见,才舍不得你,你不喜欢紫君未吗?要是不愿意,嬷嬷也不勉强。”她无法付出的母爱会是永远的遗憾。

兔兔迟疑了一下子,“跟他在一起,很开心。”

“你就安心把她交给我吧!”紫君未出声。趁着兔兔有些心动的时候赶紧拍桌定案,转眼她要后悔可就不好说话了。

晴娘站起来将兔兔往前一送,娜的身子柔柔弯下。

“万事拜托……”

“嬷嬷。”兔兔内心挣扎得厉害。

晴娘看着紫君未将兔兔安顿上马,然后渐行渐远,马蹄卷起的烟尘扬起又落下,直到不见人影。

“时辰到,该走了!”曾几何时晴娘的身边多了两个模糊至极的人形,有着蒙胧的牛角跟长嘴脸,手镣脚铐的金属声叮当作响。

“已经看不见人了,再看没用了。”

“既然这么难分难舍,当初何必想不开自杀,啧!”长长的链条不留情的攀上晴娘的身子。

“世间的人真难懂,死就死了,还跟阎王商借下辈子的寿命来阳间,脑子坏掉了。”其中一个伸手拉扯着晴娘,她踉跄几步,不舍的再回望远处。

是怎样的血液情浓,怎生的纠葛,使她如此坚决。

三个人影逐渐化为轻烟淡入空气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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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零零的塔沉进了更深重的碧色烟霭里,沼泽的瘴气缓如鬼魅般爬上高塔,形成雾也似的迷离世界。

有个从远处模近的人影巧妙地按下一块砖泥状的机簧,机关应声弹开一道窄小的门,黑影一溜烟钻了进去。

约莫一柱香时间,掺杂失望和气急败坏的怒吼声贯穿塔顶——

“是谁,是谁带走我的心头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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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兔一直回头。

仿佛这一别千山万水再也没有重逢的机会。

“太韶堡跟这里很近,以后兔兔想家随时都可以回来。”紫君未看着她那失去元气的小脸,用非常云淡风轻的口气给予安慰。

“我要扮家家酒的东西都忘了带。”她言不及义的说。

“我会买一套全新的给你。”她就这么不想待在他身边?

“我们现在回去拿。”她亮着一线希望的眼睛,骨碌转的黑眼珠里盛载着希冀。

“兔兔,嬷嬷年纪大了,要照顾兔兔不是容易的事,相反的,我身强力壮,你跟着我,要是真的不习惯,我说过你随时都可以回来。”他用坚定的眼神还有语气保证。

虽然仍是不情愿,但是,她还是理解的点头。有时候,嬷嬷不老啊。

“好,兔兔知道了。”抱紧白鹅,她心里头还是充满不安。

“兔兔觉得太韶堡里的叔叔伯伯可怕吗?”紫君未从来没有为谁这么花过心思,对她却是备齐全部的耐心。

“他们很好玩。”她童言童语的回答。

那些曾经叱咤沙场的老将要是知道自己被小兔兔当成玩具,不气得捶心肝才怪!

“他们没儿没女的,兔兔去那里他们会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疼的。”

想起那些叔伯们逗她开心的模样,前途,似乎没有那么忐忑可怕了。

真的不行,紫君未说她可以随时回塔的。

经过小小的心情转折,她的心终于恢复晴朗,而,太韶堡也在望了。

=====

夜深人静,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东楼的小跨院里头却是热闹异常。

“剪刀、石头、布,我赢了,你月兑衣服!”掌灯时分早就过去,典雅的楼阁里却传出豪迈不羁跟孩童的欢笑声。

“俺就剩下一件裤子,不能再月兑了。”说完又是一阵爆笑。

“兔娃子,你还是赶紧把袄子穿起来,着了凉,七叔可管不了你。”

房间里头满桌的酒食一片狼籍,光着膀子的男人坐没坐相,其中还坐了个笑语不断的兔兔。

她小小的瓜子脸漾着红晕,珠亮的眼睛荡着水波,菱嘴滟潋着粉红,完全是醉酒的模样,一个不稳还差点摔到桌子下头,谁叫她人矮腿短,腿的长度还构不着地板呢。

紫君未刚沐浴饼,睡前习惯洗澡的他听着隐隐传来的嬉笑声,蹙着足以夹死蚊蝇的眉头大步来到小跨院里。

为了怕吓到兔兔,本来欲擂门的大动作被硬生生的压抑下来,他怒极反趋冷静的拍门,就算这样,指节敲在木头上的声响也足以传递出他的怒气。

“小老弟,你也来啦,我们在玩剪刀石头布,你也参一脚吧!输的人要月兑光光喔。”打着酒一隔的老九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想把紫君未拉过来一起热闹。

紫君未不动如山,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冷气一下冻醒了不少人。

“哦,夜深了,我头痛,老九,陪我回去睡觉。”老七机灵得很,一下就瞧出不对劲的地方。

“回去?咱们跟兔娃儿约好要玩到天亮,不见日头不散的!”他倒要借酒装疯看看他这小老弟能撑到什么时候不发火。

“砰!”事实证明,紫君未坏了一块用上好木料制成的门板。

“你们喝酒也就算了,居然玩月兑衣服游戏,还把她身上的袄子给月兑了,你们……这群老头子!”紫君未磨着牙。这群不良的色中年人居然用寻花酒的玩意来带坏兔兔,天——理不——容!

“什么?”老九的酒醒大半,连迭挥手,“不是这样的,兔娃儿是喝了点酒酿,喊热,我们才给她月兑衣服的,她还是女敕女圭女圭,洗衣板的身材有什么看头,要月兑,我宁可去月兑我那老相好的,她那粉女敕女敕的身材才火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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