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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星 第9页

作者:陈毓华

“不提她,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他故件神秘的掏出一张折叠方正的宣纸。

她看不见,无从猜想起。

“是什么?”

一片轻如蝉翼的东西被放进她温润的手掌心。

她小心翼翼地抚触。“是花瓣。”

他又故弄什么玄虚。

“还有┅┅”他催促她,她没把整个东西的面貌“看”完。

带着疑惑的美丽神情,黄蝶凭着感觉继续用食指探索。

随着感觉的轮廓出现,她如玉的脸泛起喜悦的光泽,宛如精心雕琢的宝钻,美不可方物。

“是┅┅只蝴蝶。”

花托是饱满的蝶月复,优雅的触须是凤凰花的花蕊,薄薄的羽翅是艳红带黄点的花瓣。那是一只停伫在她掌中似要乘风飞去的花蝶。

“喜欢吗?”他其实不消问,从黄蝶单纯的脸蛋就知道他取悦了她。

“我想把它夹在书页间。”她几乎是兴奋的。

“它是黄色的蝶。”独孤吹云话中有话。

“凤凰花不都是红色的?”她没意会过来。

“红的蝴蝶不稀奇,黄蝶才是特别的。”他一辈子从没拐弯的示爱过,也不曾向谁表示过爱意,她发现了吗?

“你┅┅话中有话?”

“是。”独孤吹云坦荡地承认,心中有份激越的悸动。

他靠近她,握住她摊在桌面的小手。“你终于感觉到我对你的情意了吗?”

“你胡说什么?”遮不住的娇羞强忍不住。

“我是正经的,你一定又要问我爱上你哪一点,对吗?”他的声音愈来愈浓烈。“我爱你奇淡如水的冷调,爱你绝不肯压低自己的自信,爱你的一举一动,爱得无理可解释,这些理由足够说服你接纳我了吗?”他不想逼得太紧,可是要刻意压抑自己的爱意却比什么都痛苦。

黄蝶纳闷地垂下头。这是哪门子的爱法?毫无道理又几近赖皮的示爱,还有,她对他的来处根本一无所知,或许她对爱的感觉太严苛了,但,为什么不,在她的生命计划中根本没有爱情这项东西,如果真要爱,她要全心全意的、始终如一的爱情。

所以她非小心保住自己的心不可。

第四章

“让我逮到那个任性没责任的家伙,我非骂他一顿不可。”踏上桃花岛第一步,脸拉得比马长的戚宁远愤愤地说。

多月不见的他面带憔悴,显然是体力透支过多,精神消耗过度的结果。

“只会出张狗嘴,我看你连放个屁都不敢。”向来说话致人于死不见血的戈尔真轻松地走下舢舨,踏上桃花岛的泥地。

吸了口饱含土气的空气┅┅唔,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最好。

“你很看不起人咧。”下锚、定帆,将自己的爱船泊好,戚宁远才跟着下船。

“是又怎样?”恶人摆明了目空一切。

“我没日没夜代批了无数的奏折,还不准发牢骚,没天理!”这也太忍辱负重了吧。

“谁叫你猜拳的技术奇烂无比,笨嘛!”他愿意跟戚宁远同行最初是看在他向来不多语又独来独往的优点上面,不料,被硬逼着在皇宫大苑住了几个月的他却性情大变,一路来,牢骚多如牛毛,教人恨不得把牛粪塞入他的嘴。

戚宁远哑口无言。

独孤吹云失踪后,他们为了封锁消息只得兵升三路,海棠逸最得朝中大臣的信任,负责掩饰皇帝出走的事实,他是明棋,暗棋呢,就是躲在御书房批阅奏章,拟定决策的戚宁远。

至于上山下海大海捞针找人的工作则落在蓝非、戈尔真身上。

他受够了蓝非长舌的连篇废话,坚持换手,怎料┅┅“我心中有苦,不吐不快嘛!”他委屈到家了。

“要吐到岸边吐个痛快,别冲着我来。”谁不苦啊?天南地北的寻人,他当是鱼缸里捞鱼那么简单啊!

“你乱没同情心的。”铁石心肠的浑球。戚宁远暗中唾弃。

“再多放个屁,我就踹你下水。”他说到做到。

呵!好个穷凶极恶。戚宁远衡量情势后戛然闭嘴。想在戈尔真的尖牙利嘴下讨生活┅┅还是甭自不量力了。能跟戈尔真抗衡的蓝非公子远在京城,他还是求自保就好。

两人行行复停停,走了大半天才趋近努尔北都的大宅子。

瓣尔真递上拜帖,来到傍出而筑的楼阁里。

“两位来得不巧,我大哥出门散步去了。”看着天色,努尔北都促狭的笑道。

他看云、看彩霞满天,好不惬意。

此刻,时近黄昏,独孤吹云例行的“工作”就是陪黄蝶散步去。

散步?戚宁远跟戈尔真面面相觑。他们为了他忙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那始作俑者却悠哉散步去了?天理何在?

两人干笑┅┅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啊!他们能拿他怎样?煎煮炒炸没一项行得通┅┅唉┅┅好委屈┅┅两人相觑的自怨自艾着,冷不防独孤胤说话了。

“他不在,你们可以走人了。”

他的好脸色是看人给的,不屑给一群怎么都看不顺眼的人。

“别这样,胤,他们可也是你的三哥跟五哥呢。”

“谁稀罕?”他任性得不看人脸色。“是你跟那家伙在称兄道弟,我说过别把我扯进去。”

什么兄呀弟啊的,还不是大难来时各自飞,何必假惺惺!

努尔北都抓抓头皮,有些无奈。

“不然劳驾你跑一趟,告诉大哥,说他的好日子要结束了,老三跟老五找来了。”努尔北都四两拨千斤,要跟胤硬碰硬是自讨苦吃。

“哼!”独孤胤冷眼扫过他眼中的不速之客,拂袖而去。

“请坐,不要拘束。”努尔北都还是张惹人爱的笑脸,殷勤待客。

瓣尔真老实不客气的抓起水蜜桃便吃,让戚宁远应付主人去。

戚宁远挑了张最远的椅子落坐,跟两人遥遥相望,客套话都还没出口呢,就听见努尔北都爆出狂笑。

“你们真如大哥形容的模样,一个有洁癖,能离人多远就闪多远,一个倨傲任性,大哥有识人之能,说得好啊!”

戚宁远一笑带过。“家丑外扬,真是惭愧。”

“你才是家丑,别把我算进去。”虚伪的心话!

“是是是,咱们五个里我的确是最不入眼的那个。”戚宁远好好先生的个性又恢复正常了。

找到独孤吹云等于心事完结了大半,此时他心旷神怡。

努尔北都又是一阵大笑。

苞这群人生活肯定一点都不会无聊。

他认独孤吹云为大哥还真是蒙对了呢!

瓣尔真斜眼勾睇他,慢条斯理的扔掉水蜜桃核才说:“病入膏肓的人最忌动肝伤脾,怒笑都不合你,想要活命你还是闭嘴的好。”

努尔北都仍是扯着笑。

“连哭笑都不自由,那我宁可不要活。”生死大事从他口中道来轻松地就像谈论天气一样。

瓣尔真微微动容了。

“难怪我大哥会破格让你加入八荒飞龙的阵营,我们成军多年还找不到另外两人凑足八人,你倒是好能耐。”

“甜言蜜语是我少数的优点之一。”他咳了声,不改其笑。

“你很看得开?”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能活多久算多久,斤斤计较不见得有用。”他说出真心话。

“你想死?”戈尔真漂亮眼睛燃起光。

“未尝不可,我该了的心愿都了得差不多,可以算是无牵无挂了。”他脆净的声音有些幽微,是倦了。

多少年来,今天说的话最多。他的身体负荷不了了。

他的牵挂里包括着黄蝶。然而,她不再是他的责任了,独孤吹云会照顾她,所以就算他此刻就死掉,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想死,那还得问我答不答应。”戈尔真眼中的火花更是鲜活。

他最喜欢挑战不可能的任务了。不用旁人来求他,越是反其道而行越对他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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