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万岁!”两个大男人尚未做出反应,嫣儿已在人行道上蹦来跃去,兴奋得宛如上紧发条的机器人。
渡边圭吾脸色铁青,但风度仍在:“外面风大,记得不要玩太晚了。”
“谢谢。”泷宫恋松了好大一口气。
看着三个人走掉,渡边圭吾的心竟有些说不上来的怅然,感觉自己是被抛弃的一方,那种陌生的涩意在胸口鼓噪,疼痛起来。
☆☆☆
两大一小在华灯初上时回到诗人的落脚处。
花园的投射灯是开着的,一盏盏朝天放射的晕黄素光将满园花色融人丝绒的夜里,空气中徐徐瓢来浮动暗香,有种属于黑暗的魅惑。
“好漂亮的花。”泷宫恋十分惊艳。
她就踩在铺满落花的石板路上,感觉花和她密不可分,就好像鸟和花粉、蜂与蜜汁的关系一样。“既然喜欢就在这里多待一下,我去去就来。”抱着已然熟睡的嫣儿,诗人怕她着了凉。
“嗯。”她已被花的精灵迷了去。
这花儿在白天又会是怎样美丽的颜色?
在这里,她有种回到家的感觉。多奇妙,初来乍到的地方居然令她心生满腔恻隐之情。
“我一下就回来,你……别走。”前脚已进了门槛,诗人的声音奇异地多了丝泷宫恋察觉不出的不确定。
“我不会走的。”她回眸一笑,暗灯烘托下的眼明媚异常。
诗人心中一突,几乎要舍不得走开。
“这里的花那么美,我真想倘佯在这里。”她旋身,轻盈的裙摆飞出一朵雪白的裙花,她是真心喜欢这里。
他的温暖像条丝线,慢慢在泷宫恋心里密密匝绕,牵系她犹豫不决的心。明明,自己也喜欢上他那神秘又魅惑的气质,为何不肯跨越两人那道无形的鸿沟?她不明白。
若有所思轻触绽放的娇女敕花瓣,微凉的风似有还无飘来少女的曼吟。
“你是恋?好标致的姑娘。”
一个水灵清筠的中国仕女忽地位在泷宫恋呆愕的面前。
银衫、湖色裙,一头乌黑秀发挽成髻,以一柄银簪固定,发丝冉冉拂动,衣袂婷婷嫣嫣,缥缈得仿佛仙女。
辟凝燕是被泷宫恋身上的冷香吸引而来的。
她身上的味道和花园中的花儿相呼应,此地的花仿佛依附着她的存在而生,所以官凝燕很自然地感应到泷宫恋特有的异香。
雪肤花貌参差是,她有些明了楼羿痴心非找到泷宫恋不可的感觉了。
即使不是为了肤浅的皮相,她直觉地以为两人原就是天生一体。
“对不起,我的中文很差,你会说英语或日文?”泷宫恋迷惑地看着一身唐风打扮的她,她只差没披上丝帛,否则便是活月兑月兑的宫装仕女了。
辟凝燕好像看穿她的想法,改说日语:“我穿惯了这种衣服,是不是有点奇怪?”
“是我大惊小敝了。”在日本要看到纯正中国风服饰的机会少之又少,就连本国的传统日式和服都已式微了,何况是外国衣饰。
“我是羿儿的师姑,你可以跟着嫣儿叫我祖女乃女乃,还有,我比较中意后者那个称谓。”以她托大的心理,当然被称作“祖女乃女乃”过瘾啰!
“你好年轻!”年轻得不像话!她看起来比眼带风霜的楼羿还年少。
“真的?!”没有比赞美更受用的名词了,何况官姑娘最爱的也是这套,泷宫恋这一误打误撞可把蜜全灌进她心坎里。
原来就对泷宫恋抱持好印象的官凝燕,这下加分直达百分之百了。
“你有空要常来玩,我得走了。”远远地,她听到楼羿的脚步声,她还是消失为妙。
“唉!”泷宫恋还有话要说呢,却只见眼一花,官凝燕的身影骤然不见。
她究竟是人或是……
泷宫恋惟一确定的是,她心里没有惧意,即使她不是人,却如此和善,这样说来即使是鬼也是个好鬼哩。
“我听到你跟人说话。”诗人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很微妙,每每只要他出现或待在她身畔,就算不言不语她也有心灵贴近的踏实感,就连微沙哑的嗓音也有独特的魅力。
她总不知不觉地被他吸引。
“是师姑。”她忘了问她名字。
“你见过她了?”他越走近,鼻扉愈嗅到她散发的那股冷越香气。
“嗯,她是个有趣的人。”
“也是个顽皮鬼。”他摇头。
“唉!别背地道人长短,不厚道喔!”一颗榛果猛地扔到诗人脚边,幽微的夜色里传来官凝燕的抗议声。
“师姑!”她居然躲到暗处偷听。
“好啦、好啦,原来是想偷点浓情蜜意之类的心得,谁知道这么快就被发现。”可不是她自己露出马脚的,还嘀嘀咕咕地抱怨。
确定“模壁鬼”真的不见了,两人相视一笑,原先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
“夜深了,我送你回去。”诗人的眼坦荡荡。
“就这样?”他们相处半天下来,中间多了个嫣儿,几乎什么话都没说到。
诗人一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是勾引诱惑吗?
他的心急速撞击。
“那天,你不是急着要带我走,现在,我在这里了。”难道他只是一时的心猿意马?
诗人靠近她,向来带愁的瞳漾起浓情一片,磁性的嗓音悠远柔亮:“你说的是真心话吗?不怕我一贫如洗?”
泷宫恋举起双手,温柔地包住他的:“你瞧!我有健全的四肢,你也一样,与其拥有锦衣玉食、无欢无爱的生活,自食其力又有什么不好。”
“你不后悔?”
“我比较怕你后悔要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我,我很笨的。”她轻声细语,羞赧地垂下皓白的颈子。
他全心全意地将她拥进渴盼得发疼的胸膛,寻着他渴望了千年般的红唇。
原先被乌云半遮的月华在这对有情人的见证下缓缓褪去阴霾,皎洁地绽放银漾光芒,它的亮照射静谧大地,也射进诗人打开的房间。
他把泷宫恋放在柔软的席梦思床上,直视她含羞带怯的姣好容颜。
“别这样看我。”她羞不可遏,不知道该遮住自己身体的哪个部位才好。
“别怕,我好想你,想了千百万个日子,就让我这样看着你。”他握住属于她的细白足踝,她的十指洁净小巧而可爱,顺着圆润的脚踝到结实的小腿一路沿伸,他感觉到她的战栗。
“羿——郎。”他温暖的触模宛如电流,她感觉到自己的连身裙被簇拥到腰际,腰部以下缭绕着他充满男性的气息。
“你知道是我对不对?”晶莹的包扣下显现出月光润泽的肌肤,他几乎要屏息了。
“我像是认识你好久好久了。”她的声音多了分的低嘎,他的手来到她的上半身,使她全身为之酥软。
他的声音渗入一缕痛苦,不知是感情或生理的:“我爱你,你可知我找你千百年之久?”
“千百年?”她迷幽了的眼眸混合了许多说不清的感情,“你都一个人吗?”
他坚毅地点头。
她轻喟,将一缕青丝偎进他的腋下:“别怕,以后你有了我,不必再一个人过日子了。”
什么情况下男儿不该弹泪?诗人只知道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他已失去人类该有的情感,寻觅成了他惟一的目标。
老天爷仿佛也察觉了他的苦楚,在人海飘泊数载后,把她给还了来——他一半的灵魂。
他挺胸剥开自己全部的衣物,让她可以看清自己:“你不问我为何活了这么久?”
她被他强健的体魄半迷去心思,眼帘半睁:“不管你是什么,我只相信自己的心。”
诗人激越地吻住她的檀口,久久才分开。
“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