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十多天了,事情却一点进展也没有,以为名妓桃花或许能助他一臂之力,小厨娘如茵大概就无能为力了,结果到头来他还是得自个儿查,这对他而言着实是件苦差事。
如果他嗜好,事情也许就简单多了。
应无涯嘲讽地想,之后就推开门拦住蚌保镳,让他把小厨娘给找来。
保镳阿贵一听,面有难色道:
“可是如茵正在烧菜——”
“我现在就要见她。”应无涯则是面无表情说。
保镳随即应了声“是”,然后迅速离去。
不一会儿就见小厨娘一身是汗喘嘘嘘地跑了来,手上还拿着锅铲。
“您……您找如茵有……有什么事吗?大爷。”她喘着气问,用空着的那只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
“我要见桃花姑娘。”应无涯直截了当说。
“咦?咦?现在吗?”如茵睁大了眼睛。
“当然。”
如茵拼命摇头:
“不行!我正在炒菜——”
“我要见的是桃花又不是你。”
“可是桃花就是——”如茵话说一半倏地闭上嘴巴。
“桃花就是什么啊?”应无涯眯着眼睛逼问。
“桃花……桃花就是……就是在这个时间用膳的。”如茵好不容易挤出这么一句。“所以了,大爷您就行行好,等吃过饭后再见她行不行?”
“不行,我这就要见她。”
如茵张着嘴巴久久无法合上:
“您……您也太……太……”
“太什么?”
“太性急了。”如茵咬牙咽下了“霸道”两个字。“我……我这就去通知桃花姑娘,爷儿您稍后。”她说完,挥着锅铲冲出房间。
“可别让我等太久。”应无涯故意在后头喊道。
“知道了。”如茵也喊了回去,然后应无涯听见锅铲掉落在地的声音。
啊!用扔的啊?打着了人怎么办?
应无涯想着,不自觉扬起了嘴角。
§§§
将锅铲抛回膳房,如茵直接跑进姊姊杏花的房间,把应无涯所提出的不合理要求一口气说了出来:
“怎么办?姊姊,我不烧菜的话大家就没饭吃了,其它姐姐们也会起疑心不是吗?”
“立刻就要见桃花?哎呀!这不是折腾人吗?这位爷儿还真是难伺候哪!”杏花又开始在房里绕圈子,正在拿不定主意时桂花匆忙赶到了。
“咦?衣服还没换啊?”桂花一进门就皱着眉头嚷:“客人说马上要儿桃花不是吗?这么慢吞吞的怎么行?快,如茵,快把衣服给月兑了。”
“可是晚饭怎么办?我成了『桃花』就没有人打理伙食了。”
“你说什么傻话?”桂花白了如茵一眼。“惹恼了唯一的客人,咱们还有什么伙食可打理?事情总得分个轻重缓急,你怎么不教教她呢?杏花姐。”
“我也是『刚刚』才被你给教会的。”杏花说着,忙过来一起替如茵更衣。“我说如茵,桂花这么一提我才想起来,咱们总不能永远就只有这么个客人,等会你去见那爷儿,就跟他提一提替百花阁宣传的事吧!除了他,咱们好象也没有其它可指望的人了。”
“咦?要我去拜托他——”如茵惊呼之后垮下了脸:“不要啦!我跟他聊些有的没有的就已经招架不住了,而且你们不是要我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吗?现在又要我去求他……”
“你很确实地表现出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态了吗?”桂花问。
“当然——”如茵说着停了停:“这……我想应该有吧,他问什么我都嗯嗯啊啊的,很少正面回答。”
“那就命令他啊!”桂花听了她的话之后说:“没要你去求他,用命令的比较符合『桃花』的身分。”
“命——命令?”如茵一听嚷道:“我可不敢,那位爷儿才是习惯下命令的人,跟他多说几次话,你们就能明白了。”
“问题是人家根本懒得跟我们多说话啊!”杏花说道,边替如茵盘起辫子披上头纱。“总之你见机行事,见招拆招,务必要他在外头替咱们百花阁的绝代美女『桃花』美言几句就是了。”
“别开玩笑了,姊姊,我哪里是什么绝代——”
“你不是美女,但『桃花』是,你可别露了馅。”
“这……这么骗人好吗?”
“难不成大伙儿一块饿死会比较好?”桂花后退一步打量“变身”后的如茵。“再说这也不算是欺骗,美丑本来就不是绝对的,也许多数人会觉得你长相平庸,但总也会有那么一、两个人懂得欣赏你的美。”
“是吗?”如茵一副完全无法相信的口吻。“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让那位大爷替百花阁宣传,我……我觉得我根本就做不到。”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行不行呢?”杏花说着,拍了拍如茵。“可以了,快回房去准备好,别忘了我刚刚跟你说的事啊!”
“姊姊!我——”如茵才说了几个字就被桂花推出门带往“桃花”的房间去了。
“你就随口提一下嘛!别忘了语气得高傲些。”桂花离去前再次提醒她,如茵感受到莫大的压力。
她说几句话就能改变百花阁的未来?姊姊跟桂花姐怎么会相信这种事呢?
§§§
一脚踏进桃花的房间,如茵这才发现那位大爷已经大剌剌地坐在桌前了,吓得她差点没临阵月兑逃夺门而出。
这可怎么办?她还没躲进珠帘后耶!他怎么没等人去请他就自己过来了呢?这么任性的客人真的很让人伤脑筋哪!
“你来了,桃花姑娘。”还没来得及跑就让人逮了个正着,如茵也只有硬着头皮走进房里。
“嗯。”她高傲地咿啊了声,人就要往珠帘里钻,应无涯却抓过一把椅子将她挡下。
“姑娘请坐。”他说。
咦?要她坐在旁边?只隔着一层面纱?这……这怎么行?马上就会露馅的。
“多谢大爷,不过我还是——”
“请坐,姑娘。”应无涯又说,是那种不容拒绝的语气。
早说过他是个惯于发号命令的人了。
如茵在心里嘀咕着,心不甘情不愿地拉过椅子坐下,距离应无涯约莫有一臂之遥。
“我说大爷,您来的还真是早,桃花都还没准备好呢!”她忍不住笔意说,反正这么说话也很符合“桃花”高傲的气质。
“所谓准备,指的是躲进珠帘后头吗?”应无涯微微扬了扬嘴角:“用不着担心,姑娘,你还有面纱这一层保护不是吗?”
如茵在面纱后头扮了好些个鬼脸,然后清了清喉咙说:
“不知道大爷有什么急事非要马上见桃花,桃花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呢!”她又故意说,很得意自己能表现得这般高高在上。
“我也尚未用膳,不如就让人送到房里来,你我一块享用吧!”应无涯说着就要唤人,如茵情急之下伸手拉住他的手。
“不!不用了,大爷,我……桃花不习惯在他人面前吃东西,大爷见谅。”
“是吗?”应无涯应道,在拉着他的那只小手上看见一道像是被油烫伤的旧痕迹。
“大爷想吃点什么吗?我这就让人给您送过——”如茵话说一半就闭上了嘴,为的是想起根本没有人能替这位客人准备吃的,也幸而这位爷马上就拒绝了。
“罢了。”应无涯边说边不自觉以手轻抚那只小手上的伤痕。
“爷……”如茵打了个冷颤,将手抽回。
应无涯这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挑起了一道眉充分表现出他的诧异。
他为何碰她?对女人向来敬而远之的他为何这么做?
因为她是个孩子,不是女人。
这样的答案随即浮现,应无涯也因为疑惑有了解答而恢复原有的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