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心病呢,严格说来算不上一种病,也就是说病人的不适,完全是心理因素造成,所以找不出病症。""意思就是无药可医了?""不是说了心病要心药医么?""那到哪儿去找这个'心药'呢?""这就要看这'心病'是什么了。"柳子絮站起来,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他决定一古脑儿全给说出来。"我怀疑只是怀疑,只是怀疑而已啦!我觉得悔儿她是让你给吓病的。"什么?让他给吓病的?萧聿一楞,随即拍桌子咆哮道:"这是什么意思?你给我仔细说个清楚!"待他杀人般的目光扫向门外,那里早已不见柳子絮的踪影。
第四章
什么燕悔是让他给吓病的!柳子絮这神医原来跟个信口雌黄的江湖术士没什么两样!遍寻不着柳子絮,萧聿给气得整夜都没合眼,而因为燕悔就睡在他房里,他只得在书房呆坐,喝着闷酒直到星光淡去、旭日升起。
他能把人给吓出病来?哈!简直是荒谬至极。
萧聿想纵声大笑,却发现自己心情没那么好而罪魁祸首就是他那个好友兼兄弟。
懊死的柳子絮,他这一整夜究竟跑姊儿去了?他还等着他的解释呢!就在这时候,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有颗头颅探了进来。不是柳子絮又是谁呢?"你可回来了。"萧聿瞄了他一眼,寒着脸道。
"我很想干脆去浪迹天涯不回来了,又怕哪天让你找到了会死得更惨。"柳子絮苦笑着,走进书房并在离萧聿最远的位子坐下。"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萧聿冷哼一声,意思是他懒得开口。
柳子絮叹气。
"我知道你很生气,不过我的猜测是有根据的。"他说。
萧聿依然不作声,柳子絮只得迳自往下说:"记得我第一次去替悔儿换药吗?她几乎什么话都不说,任凭我怎么问也只是摇头点头,再不就是低头不语。后来我不经意提起你脸上的伤,或许是有点故意啦,那时候燕悔也发作了,抱着胸疼得脸色发青。""这些话总算让他成功拉回了萧聿的注意力。他放下酒,盯着柳子絮,等他继续往下说。
"当时我点了她的昏穴让她昏睡,详细替她诊断后找不出病因,这有些不寻常,我也思索了许久,但没有任何结论,直到你抱着悔儿回来,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这念头就忽然窜进我脑子里了。"萧聿盯着他看,半晌后开口道:"不过是巧合罢了。"柳子絮点头。
"当然,是巧合还合理些。"
就算柳子絮这么说,萧聿心里还是不舒服。
"我这么可怕么?会把人给吓出病来?"他问。
"问题大概出在悔儿,你也知道她对你有莫名的恐惧感。""谁告诉你的?"萧聿耸起眉。
"是我的感觉,她怕你。"
"为什么?我没做过什么让她害怕的事。""你还说呢!"柳子絮责难的眼神直射向萧聿。"我说过不许你欺负悔儿的。""我何时欺负她了?"萧聿懒懒说道,令柳子絮咬牙切齿,气忿不已。
"你明明轻薄了悔儿。"太可恶了!他根本毫无悔意。
"喜欢她才吻她,怎么算是欺负?""你——你喜欢悔儿?"柳子絮瞪大了眼睛,显然非常诧异。"你爱上悔儿了?这么说来——你是打算认输了?""认输?"萧聿疑惑问:"你在说什么啊?""十年之约呵!你忘了?"柳子絮露出笑容。"没想到你还真转性了,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喜欢一个女人这种话。""我喜欢很多女人,而且我也没有认输。"萧聿扬起嘴角。
柳子絮贬贬眼睛,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的意思?"
"我不会娶她。"
"你不打算娶悔儿!"柳子絮提高了音量。
"这件事我在在两年前就说过了。"萧聿面无表情,柳子絮则是怒火中烧。他认识萧聿很久很久了,对他的狂傲不羁早已见怪不怪,但是直到今天,在他以毫不在意的语气说不会娶悔儿为妻,他才真正见识到萧聿的无情。
"你无意娶悔儿就别招惹她。"柳子絮压下怒气,他不想和这个相交多年的好友反目成仇。"她是个好女孩,应该被视若珍宝好好疼惜。"萧聿的嘴角扬起,显然他也不很高兴。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疼惜她?"
"你——"
"少主!少主!"这时候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是山庄的总管萧福。"有件事我想还是跟你报告一下比较好,"他站在门外说。
"什么事?"
"那个小泵娘刚刚走了,她说用不着通知你们,可是——"房里传来咒骂及茶壶碎裂的声音,萧福虽想说完未说的话,但几次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最后他决定还是放弃比较好。
少主显然很生气,大伙儿没有好日子过了。
萧福长叹,摇着头离去,身为这个山庄的总管,他有责任将少主的心情告知其他人,好让大伙儿远离祸端,自求多福。
★★★
燕悔快步走着,有时候甚至还用跑的,为的就是想尽快远离冷鹰山庄。
真是吓坏她了!一早醒来竟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睡在一张陌生的床铺上,她愣在那儿动都不敢动,心想这或许只是一个梦吧?结果梦境一直没有消失,她这才试着回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么一想就全都记起来了。
她是被人掳走的,而带走她的正是那个她避之唯恐不及的萧聿,她也想起她胸口剧烈的疼痛,还有他的嘴压在她的嘴上,像要将她给吃了似的。
燕悔不自觉轻抚自己的唇,经过一阵奔跑,刚刚才稳下来的心跳瞬间又急促起来。
那是做什么?为什么要咬她的嘴?
十二岁的燕悔百思不解,就像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惧怕那个男人。一样都是大哥哥,为什么柳大哥令她觉得温暖心安,萧聿让她感觉喘不过气来?总之现在的她非常无助!世界何其大,仿佛没有她容身之处,周遭的人这么多,哪一个又能真正帮助她呢?就算她的内心较一般小女孩成熟,她不懂和无法做的事还是有那么多那么多,她愈想愈觉心慌。
为什么他要紧追着她呢,愈要丫环的话到处都找得到啊!懊不会是因为他到现在还在生她的气,因为当初她选择了跟薛姑娘走?对了,就是这样,她还害得他那张好看的脸多了一道疤痕,他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说不定他咬她的嘴就是为了报复。
这可怎么办才好?躲在薛府也没有用,他想来的话有谁挡得住他?她好想逃,好想逃啊!薛府就在眼前了,悲哀的是燕悔根本想不出其它她可以去的地方。
燕悔随即觉得羞耻,她怎么可以想着要离开呢?她已经卖身薛府为婢,这里就是她的家,她一辈子都得留在这里偿还小姐的恩情才对。
燕悔这么对自己说,加快了脚步朝薛府大门走去。
★★★
还没来得及进房间换衣服,燕悔就让人给传人薛大小姐房里。
"您找我?小姐。"
"我不该找你吗?"坐在椅子上的薛如梦冷冷看着她。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见你打水来给我梳洗?让人去找嘛,又你人不在房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对不起,小姐,我这就去——""不用了,你给我跪下!"燕悔听话地跪了下来,她知道唯有百依百顺才能让自己少受点苦。
"你一大早上哪儿去了?还是你打昨晚就溜出府去,而且还一夜未归?"薛如梦冷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