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不是要泡茶吗?”秦翼风皱眉催促道。
拿著茶罐发愣的沈靖澜啊了声,将宝特瓶里的水倒进电茶壶里烧,看著那清澈透明的液体,他又想起陶然含在眼眶里的泪水,浓密的双眉不由懊恼地耸起。
“你究竟有什么心事啊?”秦翼风蹙眉。“要不要说来听听?”
沈靖澜依然盯著壶里的水,半晌后抬起头。
“学长有令妹宿舍的电话吗?”
秦翼风闻言吃了一惊,眨眨眼间:
“你说的是悠悠吗?”
“嗯。”
“有是有,不过——你要悠悠的电话做什么?”
“呃——有点事想问问她。”
秦翼风一怔,随即了解地点点头,还露出极其暧昧的笑容。
“你这家伙,不会是看上了悠悠吧?”
沈靖澜急忙摇头。
“你误会了!学长,我不是——”
秦翼风大笑著打断他。
“瞧你紧张的,对象是你的话,我这个做哥哥的可是举双手赞成哦!”他说著掏出口袋里的记事簿。“要电话号码不是吗?快拿纸笔来抄啊!”
***
写著电话号码的纸条被沈靖澜揉成一团后又摊开,摊开后又揉成一团,这么反覆了好几次,纸张上早已是摺痕满布了。
当天晚上七点,沈靖栏开车出学校来到便利商店前,校园里的电话无一不是大排长龙,只有在学校外才能不受打扰地好好打通电话。
然后他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拨电话,虽然纸上写著三个号码,但不论拨哪个都只能听见嘟嘟嘟的声音,显然是学生们无法经常和心仪的对象碰面!只有藉著热线联络感情。
好不容易拨通了电话,请总机接通寝室,沈靖澜却开始烦恼如何才能和陶然好好谈谈,发生过那样的事情,想必她一听见他的声音就会啪地一声摔上电话了。
“喂!三一八室。”
电话接通后,传来一个冷冷陌生的声音。
“你好,麻烦请陶然听电话。”沈靖澜不自觉将嗓音压低。
“抱歉,她正在洗澡,请问哪里找?”对方这么说。
“洗澡吗?”沈靖澜一听竟有松了口气的感觉。“那能不能请你代为转达,就说有位姓奏的朋友在校门口等她,请她过来一下。”
“姓秦?全名呢?”对方谨慎地问。
“秦翼风。”
冒用好友的名字,沈靖澜在心里说著抱歉。
“知道了,我会转告她!不能保证她一定会去就是了。”
话筒那头传来的声音还真是冷淡。
“谢谢。”
沈靖澜说著挂断电话,倚著墙静静等待著。
她会来吗?他想著,虽然期望能在校门口看见她的身影,但一想起她是来赴秦翼风的约,沈靖澜心里就闷闷的,彷佛压了块大石头。
在超商前站了十分钟,沈靖澜踩熄扔掉的菸头,越过马路朝玫瑰女子专校走去,他藏身大门旁的阴暗处,为的是怕陶然一看见他,二话不说地就又转头躲回学校里。
不过,见到她的话该说什么呢?道歉吗?如果跪下来磕头!说他是一时情难自己,她会不会原谅他?
只怕是很难吧!沈靖澜苦涩地想,女孩子对这种事情多半都很在意,尤其是陶然那样的个性,这辈子都不再理睬他也是极有可能。
话虽如此,沈靖澜还是无可避免地回忆起车上的一吻,那一吻是他强索而来,滋味却是难以形容的甜美,他无法解释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只知道当时凌驾於一切之上,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荡然无存。
老实说,对於那一吻,沈情澜并不想花费太多的时间和精神去懊恼或悔恨,对他而言,发生过的事就是发生过了,再怎么懊悔也於事无补,更何况那不过是一个吻,又不是砍了她一刀或夺走了她的贞操,犯不著一辈子耿耿於怀。
沈靖澜不断地这么想著,就像要把这样的观念深植在脑中,但愈是如此,也就代表著事情其实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唉!他怎么可能完全不在意?她绝对不是动不动就掉眼泪的人,却在他面前哭了啊!
一想起她的眼泪,沈靖澜就心乱如麻,於是他决定将思绪拉回来,试著想想等会见了她该说些什么。他取出根香菸,转过头正想点燃,看见陶然的身影出现在校门口,她就站在那儿往外看,一副谨慎小心的模样。
她看见他的话一定会转身逃走,那么以后就算是编出天大的谎言也很难再约她出来了,不行!绝不能让她逃回学校去。
沈靖澜想著,随即扔下手中的香菸跑向陶然,在她反应过来前抓住了她,并伸手抢住她的嘴,拉著她躲向阴暗而警卫也无法察觉之处。
***
“你答应不喊叫,我就放开你。”沈靖澜在陶然耳边低声道。
陶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虽然不情愿也只能点头了。
“我这就放开你,你可要说话算话。”
沈靖澜说著松开手,而重拾自由的陶然随即一巴掌挥向他,被他轻易以手挡住后,改以右脚使劲地踩他的左脚,动作连贯且出其不意,这回总算得逞了。
未戴墨镜的沈靖澜蹙眉,陶然忿怒的神情则多了一点得意。
“你真无耻,居然假借秦大哥的名字骗我出来。”
她又瞪他一眼,推推眼镜,冷哼一声撤过头去。
“说出我的名字,你会来吗?”沈靖澜问,很想弯下腰揉揉疼痛的脚趾头。“我会带箸大头针赴约。”陶然回答。
“大头针?”
“就是插在针包上的东西。”
沈靖澜苦笑。
“不用说,我一定就是那个针包了。”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陶然转头看著他。“虽然没有徵得你同意的必要,不过——我可以回宿舍去了吗?”
“不行!”沈靖澜断然道。“你才刚到,我们甚至还没有开始谈话。”
“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陶然低下头,半晌后又开口:“中午的事就算了吧!你是秦大哥的好朋友,悠悠又那么欣赏你,开口闭口都是你的好;而我——我已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女生了,一个吻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作是外国人见面打招呼,我不想为了这事成天闷闷不乐。你也忘了吧!就是这样,没什么好说的了。”她说完转身就要走,沈靖澜开口喊住她:
“等等!再给我一点时间。”他说。
“还有什么事?”她停下脚步问。
“你——”沈靖澜苦涩地扬扬嘴角。“因为你的反应和我预期的不一样,所以我——”
“你预期我会如何反应?像泼妇一样哭骂吗?我说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时你似乎非常生气。”
“怎么可能不生气?那根本就是严重的性骚扰。”陶然瞥了他一眼。“难不成你也有那种恶心的想法,认为女人嘴里说不,心里其实是想要的?”
“不!绝没有这回事。”
“是吗?”
陶然显然不是那么相信,沈靖澜也只能苦笑了。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他说。
陶然无所谓地耸耸肩。
“你——一点都不好奇吗?”沈靖澜问。
“什么?”陶然蹙眉。
“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吻你?”
陶然睁大了眼睛,好一会儿之后才将视线移开。
“不就是吗?还会是为了什么?不过这么说的话也有点奇怪,毕竟我又不是什么美人。”
沈靖澜阗言不悦地耸起两道浓眉。
“什么意思?我可不是那种会随意攻击女人的狂!”
陶然给了他怀疑的一瞥,沈靖澜火冒三丈,拼命深呼吸才把怒气给压了下来。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陶然漠然地看著他。“虽然时间还早,但是我今天受到太大的惊吓,精神差、头昏、肚子痛,还有耳鸣、注意力不集中等毛病,不早点休息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