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绞尽脑汁思索著!愈想愈觉得头痛,终於不耐地低喊一声:
“这问题暂且搁置吧!我昨晚睡眠不足,没办法作明确的判断。”
“都睡到地上去了,还直嚷著没睡好,究竟怎么了?”
迸湘凝看了她一眼。
陶然叹息。
“不管是睡在床上还是地上,整晚都在作梦,愈睡愈累。”
“哦?都梦到些什么东西?”
陶然这时候才想起这问题,她一怔,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怎么了?”
迸湘凝也跟著停下来,不解地盯著她看。
“梦到一对湛蓝色的眼睛。”陶然说著皱起眉嚷:“搞什么?要和我凑成一对的是悠悠的哥哥不是吗?为什么我整夜梦见的却是那个家伙?”
***
留下古湘凝在学生会处理事情,陶然在中午时间朝校门口走去,她和秦翼风约好了拿邀请函给他,不过她仍对昨夜扰她清梦的蓝色眼眸耿耿於怀,所以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来到校门口刚好是十二点十分,距离他们约好的时间还有五分钟,陶然左右看了看!没看见秦翼风的人影,只得倚著大门门柱等候—两分钟后她开始寻找其它的据点,毫无遮蔽的大门口实在太热了。
嗯,日正当中的,为了不被晒成黑炭,还是到对面那棵树下去等吧!陶然这么想著,正想朝那棵树走去,却看见拭瘁头有人。事实上她只看见一只手在空中挥个不停,但既然那只手还能动,它应该是连在某个人的身上没错。
那只挥个不停的手是在叫她过去吗?陶然看看左右,除了她似乎没有人注意到那只手,如果她真走过去,会不会成为史上首位因为好奇而自投罗网的被绑票者?
陶然不是猫,好奇心比起猫来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抱持谨慎戒备的态度走向大树,发现那只手的主人竟是沈靖澜。
“你——”陶然推推眼镜。“你干嘛躲在这里吓人?”她皱著眉对他低嚷。
“不躲起来我就要被吓死了。”沈靖澜苦笑著说:“你们学校的学生好——好积极,我早来了十五分钟,生日、血型,还有穿几号球鞋等等的问题都被问过了。”
“真吃香啊!”陶然哈哈笑著,但随即又耸起眉。“对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来拿邀请函啊!”沈靖澜回答。
“秦大哥呢?不是说好他要来拿的吗?”
“他让教授给绊住了,要我代他跑一趟。”沈靖澜看著她。“你很失望吗?”
“失望?”陶然推推眼镜。“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来的是我,而不是你的秦大哥。”
“什么我的秦大哥?”陶然蹙眉。
“听说他一大早接了通电话,心情好得不得了。”
“电话?”
“他妹妹,也就是你那位学妹打来的。”
“咦?悠悠吗?”
沈靖澜低下头,沉默了半晌后问:
“是真的吗?你打算和秦翼风交往?”
陶然一愣,接著耸起眉。
“是悠悠对不对?真是长舌!”她嘀咕著。
“也许她只是迫不及待地把这好消息告诉她哥哥。”
“那也用不著告诉你啊!”
“我是听秦翼风说的,他挂上电话就直接冲到我房里来了。”
陶然觉得脸颊热热的,又推了推眼镜。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尴尬地笑了笑。
“这么说来是真的了?”
“啊?”
“你真的答应和秦翼风交往?”
“嗯。”陶然点点头。
“为什么?”
沈靖澜月兑口而出,这话令陶然惊讶,也吓了他自己一跳。
“为什么?我都大专二年级了,交个男朋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陶然反问。
“为什么选秦翼风?”
“我没有『选』,是他自己——”陶然忽然抬起头看他。“话说回来,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沈靖澜一怔,接著摇了摇头。
“我看你似乎很关心。”陶然斜眼瞄他。
“随口问问,我只是想知道秦翼风地有什么地方吸引你。”沈靖澜说。
“他长相端正,谈吐也不讨人厌,悠悠说他是个不错的哥哥,一定也是个不错的男朋友,所以——”陶然倏地停了下来,她是怎么了?干嘛唠唠叨叨地跟他说这么多?
“喂!你怎么这么说话?问秦翼风有什么地方吸引我?他是你学长不是吗?难不成你觉得他不好?”
“没——”沈靖澜摇头。“没这回事。”
“那就别说些奇怪的话啊!”陶然将邀请函递给他。“哪!两张,星期天欢迎光临,园游会和舞会都很热闹,悠悠会带你们好好玩一天的。”
“你呢?”
“很抱歉,那天我只怕是分身乏术,只好先祝你们玩的尽兴了。”陶然看了看表。“我得走了,朋友还等著我呢!”
“等等,我还有话跟你说。”沈靖澜唤住她。
“什么事?”陶然又转回身子。
“呃——和秦翼风有关的事,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现在吗?”
陶然颇为为难,虽然下午一、二堂没课,但学生会里事情还多著呢,尤其湘凝还在那儿等她,放她鸽子的话后果是很可怕的。
不过她既然考虑和秦翼风“交个朋友”,有关他的事情她当然有兴趣知道!再加上这戴墨镜的家伙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她的好奇心在蠢动了。
“可以吗?我们找个地方谈谈。”沈靖澜又说。
陶然思索著,理智和冲动在交战,半晌之后她终於点头道:
“如果三点钟以前能结束的话,我想我们谈谈也无妨。”
***
原本以为就在附近找个地方坐下来谈的,没想到居然会又一次坐上同一辆车子,只不过这回车里只有他们俩,而且她对於目的地是哪里一点概念也没有。
“喂!我们究竟要上哪里去?”陶然忍不住问。
沈靖澜微微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你喊他秦大哥,却总是喊我『喂』。”他说。
“要我喊你大哥有点奇怪。”陶然也回看了他一眼。“你和我一样是二年级的学生,不是吗?”
“我可比你大上好几岁。”
“哦?是吗?那么请问您今年贵庚?”
“二十六。”
“咦?”陶然吓了一跳。“你是当完兵才考大学的吗?”她问。
“有一段时间我根本没想过要上大学。”沈靖澜回答。
“那么后来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我母亲。”
“伯母真是好本事,要说服一个浪子回头可不容易。”
沈靖澜蹙眉。他在她眼里始终是个不良份子,即使是现在也一样,这令他恼怒,却又没什么立场反驳。
“那时候的我的确叛逆不学好,但母亲临终前拉著我的手声泪俱下,要我想想自己的未来——我再心狠也无法置之不理。”
“对不起!我不知道伯母已经过世了。”陶然纳纳地道,在心里责备自己口无遮拦。
沈靖澜扯扯嘴角道:
“她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虽然最后如愿进了沈家,受到的压力与排挤却榨乾了她的活力、抹去了她的笑容,最后甚至夺走了她的生命。她怕她死后我在沈家更无立足之地,所以要我考大学,毕业后至少能养活自己。”
“你父亲呢?他也过世了吗?”
“对我而言是这样没错。”
“这么说来伯父还活著了?”陶然对自己很感冒。“对不起——对不起!我缺乏说话方面的艺术涵养!我会找几本这方面的书来仔细研究。”
“别在意!”沈靖澜给她一个微笑。“我有三个哥哥和一个妹妹,是我父亲和前妻所生,我对他而言并不特别珍贵,几乎可以说是可有可无;他对我也一样。虽然我身上流著和他相同的血液,我们之间却缺一般父子之间的亲匿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