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再说我吧……”江青璃拉住夫婿,频频喘气。“梦……梦月不见了,在她的桌上有封信,我好担心——”
“求求你先别担心,那丫头也许只是躲起来气我。”楚君逸让妻子坐下,然后拿过她手中的信。“先让我看看上头写些什么。”
楚君逸打开信封抽出了信,看着看着,一双浓眉也随之愈扬愈高,看得在旁边一直焦虑难安的江青璃只觉得一阵昏眩。
“究竟怎么了?你别静静地什么都不说嘛!真是急死人了!”她的两只脚在桌下跺着,这似乎是嫁给楚君逸之后才养成的撒娇动作。
“信不是梦月写的。”楚君逸看完信后对江青璃说。
她听了惊愕地站了起来。
“不是梦月?那——”
“是鹊儿。”
“鹊儿?梦月的贴身丫鬟鹊儿吗?”江青璃无法相信。鹊儿写信做什么?况且她认识的字数一数也就那么几个,这也能写信?“鹊儿和我跟着梦月学识字也不过几个月,她能写出什么信来?”
“有一半以上是用画的。”楚君逸轻压她的肩要她坐回椅子上,江青璃则对信的内容非常好奇,等不及楚君逸说明就一把将信抢了过来。
“让我瞧瞧,是鹊儿写的就没问题,我应该看得懂。”她将信在桌上摊平,神情认真地打算面对她生平首次的正式阅读,谁知道才开始就碰上了障碍。
“一开头画着两个人,这是什么意思?”她皱起眉问。
“不是画着一男一女吗?女的肚子还有点大,就是庄主和庄主夫人的意思。”
楚君逸虽然正为信中的内容生气,仍耐着性子回答了妻子的问题。
“这么说来信是写给我们俩看了?”江青璃问。
“主要是给我看的吧!”楚君逸只得这么说。他不想提醒妻子她其实没认识几个大字,她甚至看着鹊儿的画都还猜不出意思来,枉费她们还曾“同窗”一场。
江青璃点点头开始读信:“庄主及庄主夫人——”念到这儿她又停住了。“又有一个人耶,相公,看起来不像是你,也不像是我——”
“那是梦月,你没看见她发簪上的月牙黄玉吗?”
“经你这么一说我就看出来了,这人画得还真有点像梦月呢!咦?”江青璃才说完又皱眉了,显然是出现了第三个问题。“接下来这个像包子似的东西是什么?
哎呀!鹊儿也真是的,整张信纸上头全是画嘛!有包子有拳头,还有像水滴般的东西,真正写出来的字根本还不到五个。”听起来像在抱怨了。
多写了你也一样看不懂,娘子。这话楚君逸自然是吞回肚子里没说出口,只是以无比的耐性解答妻子的疑惑。
“那是包袱。”他说。“时间紧迫,我想,信就由我来读,娘子以为如何?”
听他这么一说,江青璃这才记起此信很可能关系着楚梦月的行踪,忙把信纸递给了楚君逸。
“快告诉我鹊儿画些什么,然后你好出发去把梦月给找回来啊!相公。”
“那我这就读鹊儿留下的信了!”楚君逸拿起信纸开始读,事实上鹊儿“写”
的不多,背都背起来了。“意思大概是这样的。庄主、庄主夫人,梦月小姐收拾包袱要离开,还硬要拉着鹊儿一块儿走——”
“什么?鹊儿也不见了吗?”江青璃发出惊呼。
“可能吧!这儿不是画着梦月拉着另一个女孩吗?”楚君逸看着妻子轻叹。
“先别急,娘子,好好听我把信读完。”
脸色依然苍白的江青璃点头。
“你读吧!我会安静地听。”
“接下来似乎是这样的——”楚君逸继续解说信中的含意。“梦月硬要拉着鹊儿走,鹊儿摇头不肯答应,楚月就威胁要揍她,把她吓哭了,只能跟着梦月走但又觉得不该不辞而别,所以就留下了这封信,这就是全部了。”
“就这样?”江青璃因惊骇过度而显得有点迟钝。“信真的是鹊儿留下的吗?
没有说明她们上哪儿去了,我们要从何找起呢?”
“信末画着只小鸟,我想是鹊儿留下的没错。”
“梦月为什么不自个儿写?那么就可以多写一些,意思也会清楚点。”因为信中全无透露两人的行踪,江青璃显得非常焦急。
“显然那丫头根本就不想留书。若不见鹊儿,我们此刻也许还在猜测她是不是让千面夜盗给掳走了。”
“她们不是吗?”江青璃的声音变得尖锐。
“不是什么?”楚君逸蹙眉。
“你肯定梦月和鹊儿不是让千面夜盗给带走了?”江青璃站起来抓住夫婿的手。
“求求你,快命人去瞧瞧那老伯还在不在,万一她们不是自己离开的呢?噢!老天爷——”
楚君逸将潸然泪下的妻子拥入怀中。
“别急,我马上就让人去找那老伯,别再哭了好吗?”
他随即吩咐几名家丁去找那老叫化子,结果过些时候他们回报,说庄里遍寻不着老叫化子的踪影,他似乎就这么消失了。
楚君逸闻言神情凝重,江青璃则发出一声轻呼,面无血色地昏厥在他怀里,剎那间楚君逸的脸色也一片惨白。
☆☆☆
老大夫仔细替江青璃把过脉,然后转头对神情焦虑的楚君逸说:“我不是交代过不可让她太劳累、太激动吗?”老大夫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轻微的责备。“她在嫁给你之前过的是苦日子,再加上有个长年卧在床的母亲,连带把她自己的身子也给磨坏了。”
“她不要紧吧?大夫?”楚君逸闻言更是忧心如焚。“我已经尽量让她休息,更是绝对避免让她受刺激,偏偏家里出了点事——”
“你先别急,楚庄主,尊夫人虽然脉象稍嫌紊乱,但大体上并没有什么严重的问题,总而言之就是身子骨虚弱再加上受到刺激所造成的气血不畅。”
“大夫的意思是青璃和她月复中的孩子都安然无恙?”
“暂时是这样。”
罢刚才稍微松了口气的楚君逸又紧张了。
“暂时!大夫这么说是——”
“得好好调理静养一阵子,我开的安胎药及补药也得按时吃,最好能绝对卧床休息个把个月。”
“个把个月?”楚君逸为难地蹙眉。“青璃她怎么可能……”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楚庄主。”老大夫坐在桌前开始开药方。“你和夫人曲折离奇的结合过程是长安城里人人津津乐道的一段佳话,庄主对夫人的宠溺程度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过庄主也当明白,夫人有孕在身,理应好好调养,尤其她体质虚弱,如不谨慎调理,生产时必定困难重重;为了夫人及胎儿好,庄主实在应该拿出点威严来。”
被人说什么溺爱妻子众所周知,楚君逸一张俊脸简直是红透半边天。
“是的,大夫,我定会遵照你的指示,让青璃好好静养。”
江青璃的母亲生前很受这位老大夫照顾,是以楚君逸和妻子对他一直非常尊敬,不过老大夫认为礼不可废,坚持称呼他们庄主和庄主夫人,无计可施的楚君逸夫妇也只得由他了。
“麻烦大夫了,请替她开最好的药方,我马上命人去抓药,绝对会让她按时服下。”
有了楚君逸的承诺,老大夫留下药方离开了山庄;楚君逸也随即命人进城到药铺里抓药。
就在这时候江青璃醒了,一睁开眼睛便轻声唤着夫婿的名字。
“你醒了?”楚君逸急忙走到床边坐下,伸手轻抚妻子依然苍白的脸。“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不行,你还不能起来,大夫刚刚才离开,特别嘱咐过要你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