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他的怀疑还是冷酷令方沁白神情黯然。她蹲下去拾起筷子、汤匙,把它们整齐地入在桌上,月兑上的围裙披挂在椅背上,然后一步步朝她的行李走去。
看着她纤细的身影,风允文感觉心一阵紧,忍不住开口喊了她。
她几乎是立刻回头了,镜片后的一双眼睛充满着期待,让他更加痛恨自己的残酷。
“我可以用车送你。”
“谢谢你,不用了。”她给了一个勉强的笑。“我的确需要你帮忙,但不是这件事。很抱歉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我是无心的,真的,如果有一天能完全不再怪我,我一定很高兴。
她拿起东西准备离开,风允文提醒她拿走桌上的信封,结果她摇摇头。
“我应该是用不着了,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那么工作……”
“我不会去。”
“为什么?”他问。
方沁白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我很想告诉你的,是你不肯听。”
他默然。
然后她道再见,走出他的家,走出他的生活。当那扇门在他眼前被关上,他感觉的某一部分也被关在门外,硬生生地被扯离他的躯体、他的心。
在客厅楞楞地站了好一会儿,风允文的视线移至桌上的两碗猪脚面线上。
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记起她的声音、她的表情,想像她在厨房用慢火煮猪脚汤的情景。她做了两了分,打算和他一起享用,他却残忍地拒绝了,让她留下两碗面难过地离开。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却丢了工作,没有住所,提着一大堆行李在街着徘徊,这一切,难道他不.需要负一些责任吗?
如果他公平一点,他应该承认是他害她处于这样的劣势中。她心的过错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实际的伤害,反倒是他,不仅破坏了她原本单纯平静的生活,还残酷地指责她、排挤她,这是一个大男人应该做的事吗?
她是不懂得和人计较的,他忽然发觉。以她的个性可以原谅任何人对她做过的任何事,只要她觉得这样可以消弛暴戾,让周遭恢复和谐。
像她这样的人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怨天尤人,因为他们不奢求什么,平凡的每一天在他们看来都是幸福的。
和她比起来他算什么?和天使对立的恶魔?还是追赶小羊的饿狼?
风允文觉得很难受。他后悔了,想把她找回来,可是又有一大堆雇虑,怕收留她,怕和她朝外相处,怕鼻血奔浪虚月兑而死,更害怕情不自禁地爱上人家
谈起情爱,他当真不想碰的,他不愿像老鹰那般让妻子主宰了生命的全部;也不希望像雷豹一样游戏人间,把女有当生活中最佳的调剂品。他一直认为自己是最中庸的,不让女人入侵他的生活。只在需的方式非常好,他原来还指望能一辈子遵循下去的。
矛盾之中有他不承认都不行的一种情感在。姑且不论这情感是不是他所恐惊而不愿接受的那一种,他让她受了委屈,伤心而孤单地一个离开,这种行为太差劲了,他应该被施以极刑。
有了这样的体认之后,风允文开始动作了。
他拉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由上往下搜寻着方沁白的踪影。结果四处都没发现,急得他几乎要直接往楼下行了,才看见她瘦小的身子扛着大包小包,刚起出鹰集团大楼的大门。
风允文喊她,她没听见,他随手拿起报纸,搓丰收一团往不扔,却被风吹往相反的方向。没办法了,风允文于是决定以最快的速度行下去留住她。
他月兑下西装外套,松开了领带,下楼前又一次往下看以确定朝哪个方向去。
这一看还真巧,恰好,看见两上坏模坏样的混混拦下了方沁白。
第六章
把欠揍的人狠狠一顿的快感,说真的,风允文几乎已经遗忘了。这么多年来,仅有的动手机会就是跟老鹰和雷豹那两个家伙练拳头,再怎么样总是点到为止,认真程度鲜至超过五分。不过这会儿不同了,看见那两个混混在方沁白身后鬼鬼崇崇的,他有股强烈的行动想打扁那两个人。
风允文按了楼下警卫室的对讲机。
“替我留意一下那个女孩子往那里走。”他吩咐警卫。“另外,特别注意跟在她后头那两个男人,在我到达之前,绝对不许他们动她一下,我这么说你了解吗?”
警卫恭敬地允诺了,风允文则是半点不浪费时间地出门去搭电梯。他要去带她回来,如果那两个一脸横肉的坏家伙有什么意见,就让他们当面来跟他谈吧!他会用拳头好好持招呼他们。
在大楼一楼,警卫就站在门口不显眼的地方替他监看那三个人,待风允文—出现,警卫立即向他报告:
“他们没有动手,只不过似乎有什么事谈不拢,我看见那女孩拼命摇头,像在拒绝什么——”
“我知道了,谢谢你。”风允文拍拍警卫的肩。“这里就交给我,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事了。”
警卫有点担心地皱皱眉。
“那两个家伙看起来并非善类,风先生您还是……”
“我会小心处理,不会有问题的,你去做目己的事,别理会我这边。”风允文说完便转身朝外头走去,优雅闲适的动作下隐隐散发危险的味道。
“你还是跟我们走吧!”风允文在靠近他们时听见两个人中个子较高的这么对方沁白说。“如果让老大亲自来找你,他一定会很生气的。”
方沁白摇头。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是绝对不会跟你们回去的。”
“不要这么固执了,小姐。”个子较小的男人接着说,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很邪恶。“台北这地方交通乱、空气差,留在这里有什么好?还是回到老大身边去,他知道你又丢了工作,很关心你的生活问题。”
“是啊!”高个子在旁边搭腔。“你本来就应该待在老大身边,这样一来说没有人敢欺负你,更用不着在外头辛苦工作,看人脸色了。”
“我就是喜欢工作不行吗?”方沁白回答。“人要活得正常健康,不能为了钱,就什么都不顾啊!像你们这样,虽然是拿人钱财讨生活,也不需要唯命是从,什么荒谬的命令都服从嘛!拒绝他,反抗他啊!他也是跟你们一样是人,难道会吃了你们不成?”
“小姐!”小蚌子往前走了两步。”我们只不过是来传达老大的意思,你怎么反而——”
“不要再靠近她。”风允文在他们身后沉声道。
两个男人吓了跳转过身来;方沁白更是诧异地直盯着突然出现的他,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看见出盲警告他们的是一个身子高瘦、衣稍嫌男性化的标致女子,大个子露出恶心的笑容。
“台北的女人真是大胆,不关自己的事也敢来凑热闹。”
听见大个子说的这番话,方沁白放下行李用手捂住了眼睛,她听见大个子对小蚌子说了几句话,两个人一起哈哈笑了起来;然后是风允文悠闲的脚步声,接着很难想像地,是一阵重击与喊叫呕吐的声音。
相似的声响持续了近一分钟,然后被哀嚎求饶所取代,最后是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惊惶慌乱中离开了。
直到一切的声响都消失了,方沁白才将遮在眼前的双手移开。她很慢很慢地恢复自己的视觉,害怕着见满地的血腥以及断肢残骨。
“在找什么吗?”说在她心惊胆跳的当儿,风允文的声音就在旁边响起。“如果找的是尸体,那么你可以放心了,这里是鹰集团的门面所在,我又怎么会让它成为命案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