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军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他姨妈又臭又长的感性言论。
“是楚刚吧?那个和她一块儿出国去的人是不是他?”他问。
“不是吧?好象是姓毛,叫毛什么——哎!让我想想,巧梦应该跟我提过的,我怎么一下子就给忘了——”
戚少军没有再等下去,他道了声再见便挂了电话,然后立刻打电话到毛建国租来的公寓去。电话响了十响没人接,他摔上电话冲出门,决定亲自到隔壁去求证。虽然毛伯父、毛伯母不顶喜欢他们的儿子从事演艺事业这一行,但毛建国对他父母的重视抑无庸置疑,如果他要出国一段时间,他父母绝对会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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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了,距离他确认巧梦出国的消息之后已经过了六十一天,戚少军讶异自己居然还能坐在办公桌前处理公务;初期几天,他想弄张机票随后追过去的冲动也已经渐渐平息。她选择了楚刚不是吗?他飘洋过海,就算真找到了她,事情也不会有转圜的综地。很明显的,她对他们那一次的肌肤之亲并不像他这么重视。
于是,他更加努力工作,除了吃饭睡觉,他把其余的时间和精力全放在戚氏企业的扩充上。戚冠毅似乎说错了,他的儿子的行事原则并未变缓变柔,相反地是更加强硬冷酷,而且一切以利益为重,毫不留情。惧怕他的人称他是戚氏独一无二的最佳接班人,是他手下败将的人则咬牙切齿指控他是冷血恶魔——而这些,他全不在乎。
他在乎的事物本来就少,而现在更少了。
戚氏夫妇对儿子近来的行为忧心忡忡,但在劝说无用之下也只能眼睁睁看他这么一天过一天。一定有什么原因,他们知道,但他不肯说的话,他们又怎么能猜得出来?
低气压持续弥漫在戚少军周围,戚氏的职员个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保怕稍一闪神,自己就会成为下一波裁员行动的主角。这里薪水高、福利佳,尽避上司严厉了些,他们还是宁愿忍耐继续窝在这里。
这一天,总裁心情明显不是太好,他的秘书小姐以略带颤抖的声音询问他要不要接听一通美国打来的越洋电话。
“是个男的,他说和我们没有生意往来,可是——可是他又坚持要你接电话。”秘书小姐说。
“美国”这两个字让戚少军的心脏一阵狂跳,但他随即想起他在美国有许多朋友,毕竟他在那里待了那么多年,有上百个人选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他。
他在接起电话前不断这么告诉自己;然而当电话那头真的传来毛建国的声音时,他发觉自己的心跳就要停止,而且无法以轻松自然的语气问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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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梦在美国的第六十四天傍晚,楚刚将一份像报纸的东西扔在她面前。
“看看这个,妳可能会感兴趣。”他说。
中国时报?那东西的确是份报纸,而且似乎来自台湾。
巧梦瞪着那份报纸半晌,蹙眉问道:
“这是做什么的?你从哪儿弄来的中国时报?”
“公司的小张快递过来给我的,因为他在上头看见了妳的名字。”楚刚回答,举手搔了搔长及肩部的头发。
“我的名字?在报纸上?”巧梦更加疑惑了。“不可能吧?我又不是大明星,我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报纸上?一定是小张看错了,他那个大近视眼——”
“我也看见了。”
“啊?”她眨眨眼,搞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我也看见妳的名字了,在报纸上。”楚刚又说了一次。“不用翻影剧版,它就在“中国时报”四个红色大字的下方。”
“那一带都是一些警告逃妻的广告。”她责备地瞪他。
“很类似,妳的名字就是出现在那一栏广告里。”
“一定是同名同姓的啦!”她拿过报纸来看。“我还没结婚呢!怎么会是逃妻?”
“我只说很类似。”楚刚替自己拿了罐啤酒,拉开拉环往嘴里倒。“戚少军在报上悬赏一千万元寻找妳。”
“一千万?”巧梦目瞪口呆,报纸都掉在地上了,她两只手还举在眼前。
“别太飘飘然了。”楚刚浅笑。“说起来,这还比较像通缉,他指控妳偷了属于他的一件重要东西。”
“我?”巧梦陡地站起来。“他胡说,我绝对没有拿他任何东西,他怎么可以——”她随即捡起报纸,越看,脸色越苍白。“没有,我真的没有偷他什么重要的东西,真的,我没有!我没有!”
“没有吗?”楚刚盯着她。“妳仔细想想,真的没有吗?”
“我没有,我……”巧梦忽然惊愕地瞪着他,一张脸早已毫无血色。“你——你告诉他了?你告欣他了是不是?”她低声问,双手不自觉地轻抚着月复部。
“我告诉他什么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又能告欣他什么?”楚刚一脸无辜。“怎么了?妳真的拿了他什么东西吗?”
巧梦猛摇头。
“没有!没有!”
楚刚又喝了口啤酒。
“我是不清楚女人怎么想的啦,不过对一个男人来说,孩子可说是他非常重要的一件东西。”他看着她说。
巧梦后退了一大步,这次她得抓住椅背才不至于让自己跌倒。
“你知道?你知道孩子的事?这么说——真的是你告诉他的?楚刚,你怎么可以……”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猜测。有好几次我看见妳模着肚子,脸上还露出笑容,我才这么假设的。”
“你把你的假设告诉他了是不是?”
“我没有。”楚刚摇头。
“那他怎么会知道,还——还在报上登了这么大的启事?”巧梦颓然坐下。怀孕的事她自己都尚未确定,怎么台湾那边已经知道了呢?她没有偷拿他任何东西,他在报上指的不是这个,会是什么?
“我是和戚少军联络过,也曾谈起妳,可是我没有跟他提过妳怀孕的事。”他真的没提过,今天看见报纸时,他也吓了一跳,不晓得戚少军那家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巧梦,妳——真怀孕了吗?”他低声问。
“不知道,我还没有到医院检查。”她回答,神情很沮丧,而她的不安并非由于怀孕,而是因为那份报纸。
看见她的表情,楚刚叹口气在她身旁坐下。1
“妳要拿掉孩子吗?如果妳真的怀孕了。”
巧梦看他的眼光彷佛他是个杀人魔王,楚刚于是点点头。
“好,我知道妳的答案;既然妳已决定要生下孩子,难道没有考虑过让孩子的父亲知道宝宝的存在?”
“我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真有宝宝。”
“可能性很大不是吗?我想女人对这种事总是很敏感的。”他看着她。“其实妳几乎已经明白自己要做母亲了,否则妳又怎么会模着肚子掉眼泪和傻笑?”
“我才没有!我没有哭、也没有傻笑。”巧梦反驳他,但,想起孩子就令她感觉好多了。
“好,别动怒,妳说没有就没有。”楚刚握住她的手。“妳要回去一趟吗?回去跟戚少军谈谈,看他说妳偷了他的东西指的是什么?”
“你——你要赶我走?”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妳该回去一趟。他登了报找妳一定有他的原因,妳应该去了解一下。”他将她的手握紧了些。“妳知道我爱妳,巧梦,而我也知道妳爱他,妳为他痛哭的那天我就知道了一切。”
“他就要跟别人结婚了。”巧梦说,并试着挤出笑容。
“很多事情都会出乎人的意料之外,而且很多事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他尚未结婚,而且正在找妳,妳不觉得应鼓给你们以及你们的孩子一个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