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你不在乎,”他冷笑出声。“不过我就不相信,他们一个个跟你一样,不懂生财,只会花钱,他们会有任何本事扛起来?”
这话该死的一针见血!要非这样,在内在外,他岂会容许儿子嚣张这么多年!一时间,慕容大宇竟无话可驳。
撂下话后,慕容轩自认自己再没留下来的必要。他咬牙站起身,却差点单膝跪地,他的背在慕容大宇怒气下挨的那几杖并不轻。
“我敢不敢,你自己可以权衡。”他硬气地站了起来,僵硬的越过众人。
“你你……你给我回来!”慕容大宇没料到儿子竟一口气把话说得这么绝,僵在当场不知该怎么应对。那张傲慢的脸完全是谭栖云的翻版;即便是被踩到底,还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畜牲!畜牲!”慕容大宇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破口大骂。骂奴才,骂妾婢,见什么骂什么,好渲泄他心里的愤怒。
只是,事情仍没有解决。
许家宽限的期限已到,到时慕容轩如果不肯出面,他就必须赔钱了事。许家豪富,尤其许家老爷,跟他一样贪婪爱财,这一开口,自是非同小可。想到一桩喜事不成,竟要砸下大钱摆平官司,慕容大宇就心如刀割,不免张口又是一连串的粗话。
★★★
在叶飞的搀扶下回到船上,骆泉净午睡才起;一见他的样子,便急急迎了上去。
“怎么回事?”她问叶飞。
“老爷子打了公子爷一顿。”叶飞答得有些愤怒。
她悚然一惊!扶着慕容轩坐下来。
“怎么会这样?”
“叶飞,别说了。”慕容轩不愿她担心,命令叶飞不准说下去。
那些伤痕在褪下衣裳的那一刹那,一条条紫青,狰狞得像野兽的大口,在她眼前张牙舞爪的散开。骆泉净真不敢相信,这会是一个父亲对儿子下的毒手。
“叶飞,请你拿药来。”望着他背上被杖鞭的伤,骆泉净觉得心都碎了。若不是不习惯在旁人面前表示感情,她已经扑过去安慰他。
“你又何必呢。”她颤抖的,却不敢真的碰触伤口。
“你放弃跟我在一起?”听到她的话,慕容轩顾不得痛,急急转身,握住她的手。
“没有。”她抽开手,不停的摇头。
“那就别再说这种话。”
骆泉净咬牙,拭去不听话的泪,低头替他把伤口敷上湿布。
“你别哭,对不起,我在心里发过誓,我要你不要为我再流一滴泪了。”见她哭了,歉疚直扑慕容轩的心,他胸口顿时气息窒闷,竟重重咳出两口血。
这一次他的倨傲终于给他惹来麻烦了!慕容大宇出手没分轻重,将他打出了内伤。
“别说了。”骆泉净起身,脸颊贴着他的脸,一次次摩挲着去拭干他残留在唇边的血丝。她的脸,很快的覆满了血。
“别说了!”她低喊,眼泪成串掉下来,把她沾着血的脸划出两条河。
“我没怨自己害了你,请你……请你也别折磨自己。”
“别哭,泉净,你别哭。”
她吞下泪,深吸一口气。
“不要再挨打了,这种情况,拜托你躲开。我不会怪你,我也不想去怪任何人,但他这么做……我真的会恨他。”
“别哭了,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
她吸吸鼻子。“对下超,最近太多事了,我这个样子,想帮你,也无处帮起。”
慕容轩揽她入怀,轻拍抚她的背。“你无须烦,凡事我自有定夺。你有了身孕,不能太操劳,我只要你像从前那样,对一切都平心静气,然后,平平安安的生下他。”
“我知道。”
“不过,我爹的性格卑劣,为达目的,他总会不择手段的。他屈服不了我,一定会转移目标来为难你。”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这几天我会守着你,如果我真的有事离开,你也千千万万别离开叶飞的视线。”
骆泉净在他怀中点点头。她真想告诉他,慕容大宇已经这么做了。今早,慕容家命人送来跟两,又对她劈头说了一些羞辱恐吓的话。
对那些话,她早有心理准备,也不怕早上那些威吓胁迫的话。决定和慕容轩拜堂的那一晚,她就知道后头会有很多难关。
可是慕容轩的挨打却不是她能够忍受的。
“将来会怎么样呢?”替他上好药,她突然问道。
她的口气,没有忧心忡忡,只是不胜烦恼,天知道她选的是多么困难的一条路。
慕容轩忍着胸口的不适,垂头轻轻在她额上一吻。
“我不后悔,也不屈服。”他的亲吻仿佛给了她力量。她抬头,握紧他的衣袖,喃喃重复着这句话。
第九章
慕容轩并没有说错。在小心戒慎了三个月后,某一天夜里,慕容轩去看望谭姑的时候,船上来了不速之客。
也是凑巧,怀孕中期的不适让骆泉净那几日夜里并不好睡,尤其一场熟悉的梦魇,更令她辗转难眠。
张开眼,透过烛光,看见那几道人影在纸糊的门板上悄悄移动着。面对这种情况,也许是早有心理准备,她并没有太多的惊愕。
为了达到目的,对她这样赶尽杀绝,真的有必要吗?
在桌上趴睡的叶飞也突然张开眼睛,朝她望了一眼;她点点头,示意噤声,两人专注的盯着门板上静止的人形。
叶飞静静的抽出刀子,压低身子守在门口。
第一个人进来时,被他逮个正着;接下来的几个群起涌上,但全被叶飞一拳一个的打飞了出去。
第一个被打倒的男人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见叶飞打得酣热,抓起匕首便朝骆泉净扑去。
原来叶飞还打算慢慢来,眼角瞥见此举,他怒不可遏,反手一刀飞出,就把对方手上的武器打落,匕首弹到床上,被骆泉净急急捡起来。
眼见占不了便宜,又打不过叶飞,那几个蒙面人相觑了一眼,个个夺门而出。
叶飞不甘,拾起刀又追了出去。
所有的人走没多久,郑元重从门外闪了进来。
“小美人,还记得我吧?”他涎着笑,渐次逼近。
“你怎么……?”她先尾惊愕,复而有些明白。她不动声色的把脚缩回床上,手掌轻轻朝后握着方才那把刀,小心的压在枕头下。
“三更半夜见了男人还这么镇定,你倒是真有三两手,莫怪慕容公子被你迷得团团转。”
“好说,”她抿唇,突然露出一抹轻浅的笑。“门外那几个家伙,和你是一伙的?”
“那可不。他们全是我花钱请来的好手,你那保镖很了不起,居然还能全身而退。”郑元重得意的说。“这招调虎离山,戏法虽嫌旧了点,但有时还是很受用的。”
“郑老爷放着生意不做,怎么做起偷鸡模狗的生意来了。”她淡淡的开口。
“你说的好。小美人,这可不是我的本行。”说完,他欺身向前,竟大剌剌的坐在床前;方才在烛光照耀下,这冰霜美人脚踝那一截肌肤,白女敕细滑得让他差点没流口水。慕容轩这厮,艳福还真不浅。
“想知道这段因缘,也无妨,就告诉你好了。说来真巧,我几天前在勾栏院里碰见慕容老爷,我和他一见投缘,慕容家这会儿和许家闹上官司的事,全城都传遍了,我不免上前关心了一下,知道他的难处,干脆献了一计。”
骆泉净盯着他的举动,勉力压下胸口的恶心和愤怒。这个老不修,竟敢上她的床!
“你肯定拿了不少好处。”
“那些钱是没什么,不过倒可出我一口怨气。”郑元重伸手模了她脸一把,此一举动令她胃中酸水直冒,却没敢经举妄动。